陈默看着雷布斯逐渐发亮的眼睛，继续道：“所以，如果有一条鲶鱼，能打破这种局面呢？用互联网的思维做手机——去掉中间商，直接面对用户。”
“用性价比极高的硬件，配上一套不断迭代、真正好用的系统。甚至，让用户参与到产品的设计和改进中来，让他们觉得这不是一台冷冰冰的机器，而是‘我们的手机’。”
“互联网思维……去掉中间环节……用户参与……”
雷布斯喃喃重复着这几个词，手指无意识地在茶台上敲击，眼神越来越亮。
“对。”
陈默趁热打铁，“这不仅仅是卖手机，而是构建一个生态。手机是入口，是核心。通过极高性价比的手机，迅速获取海量用户。”
“然后，围绕这些用户，提供互联网服务——软件商店、云服务、主题市场……甚至，未来可以扩展到其他智能硬件，手环、电视、音箱……所有设备互联互通，数据共享，体验无缝。”
陈默描绘的图景，远比雷布斯自己目前模糊构想中的更为清晰、系统，也更为激进和大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做一款好手机”，而是在打造一个基于移动互联网和智能硬件的全新生态系统。
“硬件不赚钱，甚至微利，靠软件和互联网服务盈利……”
雷布斯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爆闪，“让用户因为极高的性价比成为我们的粉丝，然后留在我们的生态里，为我们后续的增值服务付费！这是……这是……”
“这是一种全新的商业模式。”
陈默接口道，“也是对传统手机行业的一次降维打击。当然，这条路很难。”
“供应链管理、品质控制、系统研发、品牌建设……每一步都是挑战，都会触动既得利益者的神经，会招致无数的质疑、嘲讽甚至围剿。”
陈默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但雷总，如果这条路走通了，小米就不再只是一家手机公司。”
“它会成为连接人与科技、硬件与服务的平台，会成为推动智能生活普及的一股重要力量。这，或许就是您一直想做的、‘不一样的事情’。”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茶水沸动的轻微声响。
雷布斯久久没有说话，他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望着天花板，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冲击和思考。
陈默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许多朦胧的设想，并将它们串联、升华，勾勒出一幅清晰而激动人心的战略蓝图。
不知过了多久，雷布斯长长吐出一口气，坐直身体，看向陈默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欣赏，更带上了一种引为知己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这个年轻人，对行业的洞察、对趋势的把握、对商业本质的理解，简直深不可测。
“陈默……”雷布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这些话……价值连城。”
“雷总言重了。”
陈默谦逊地笑了笑，“这都是基于您之前提的‘参与感’、‘发烧友文化’延伸出来的粗浅想法。”
“具体怎么落地，怎么执行，会遇到哪些坑，还得靠您和您的团队去摸索、去闯。我也就是纸上谈兵。”
“你这可不是纸上谈兵！”
雷布斯用力摆手，“你这是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不，是点燃了一团火！”
他激动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又猛地转身：“陈默，有没有兴趣……更深入地参与进来？小米需要你这样的眼光和头脑！”
这是明确的招揽了，而且是极为诚恳的邀请。
陈默心中微动，但很快平静下来。他未来布局的核心在资本和平台，直接深度介入一家硬件公司的具体运营，并非最佳选择。
而且，他清楚雷布斯的性格和能力，小米在雷布斯带领下，本就该走上这条道路，他只是将进程稍稍明确和提前了一点。
“雷总，您的厚爱，我心领了。”
陈默也站起身，语气诚恳而坚定，“但我自己的摊子也刚刚铺开，默婉资本、游戏、投资……精力实在有限。”
“而且我相信，以您和您团队的执行力，完全有能力将这条道路走通，甚至走得比我想象的更好。”
陈默顿了顿，给出一个折中的建议：“不过，如果雷总不嫌弃，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合作。比如，默婉资本可以作为早期的战略投资方之一，提供一些资金支持。”
“在一些关键的战略节点上，我也很乐意以顾问或者朋友的身份，跟您交流探讨。毕竟，我们都希望看到移动互联网给普通人的生活带来更多美好的改变。”
听到陈默拒绝直接加入，雷布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被陈默后面的话所打动。
战略投资方、顾问、朋友……这同样是极具价值的合作关系。
尤其是陈默展现出的战略眼光，哪怕只是偶尔的交流点拨，都可能避免巨大的弯路。
“好！”
雷布斯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重新坐下，用力拍了拍沙发扶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具体的投资事宜，我让负责融资的同事后续跟你们沈总对接。至于顾问……我可当真了！以后遇到难题，少不了要打扰你！”
“随时恭候。”陈默笑着点头。
接下来，两人的聊天更加深入和放松。
从供应链管理的难点，聊到mIUI系统初期的开发方向。
从如何打造第一批“米粉”核心社群，聊到未来应对传统大厂反扑的可能策略……陈默结合前世记忆和一些普适的商业逻辑。
给出了不少具有启发性的建议，听得雷布斯频频点头，时而深思，时而兴奋地插话讨论。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茶换了两泡，烟灰缸里也多了几个烟头。
林薇悄悄进来添了一次水，又默默退了出去。
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六点了。
雷布斯谈兴正浓，看了眼窗外，热情邀请：“陈默，晚上必须留下吃饭！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我还有很多想法想跟你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