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林舟的应对：低调务实，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省委大院里，暗流涌动。
新任副书记秦峰的到来，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池塘，虽然表面只激起一圈涟漪，水面之下却已是涡流丛生。他那道调阅全部原始数据的指令，更是让无数人彻夜难眠，纷纷猜测这位京城来的“钦差”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时间，拜访的、汇报的、试探的，各种名目的电话和预约，雪片般飞向省委招待所，却都石沉大海。秦峰的门，比传说中包公的衙门还难进。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另一极，林舟的办公室却安静得像一间大学里的研究室。
窗外的喧嚣似乎被一层无形的隔音玻璃彻底滤掉。林舟正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神情专注。沙盘上模拟的不是省城，而是红山县的全貌。山峦、河流、村庄、田野，甚至每一条乡间小路，都以惊人的精度还原。
他的手指在沙盘边缘轻轻划过，目光聚焦在县城西北角的一片区域。那里，代表着教育资源的几个光点，显得格外黯淡和稀疏。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李瑞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兴奋和焦虑的复杂神情。
“林哥，你猜怎么着？”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绝密情报，“新来的那位秦书记，把所有想见他的人都给晾着了！张副省长和李副省长的人，都在招待所门口吃了闭门羹。现在整个大院都在传，说这位是‘阎王’下凡，油盐不进！”
李瑞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解气。过去几天，他们发改委这边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总有人旁敲侧击地打探林舟的动向，暗示他该去新领导面前“拜拜码头”。
林舟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将沙盘上一个代表“小学”的微缩模型，向西平移了大概一公里的距离。
“他拒之门外的人越多，就说明他看我们送去的东西，看得越认真。”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瑞一拍大腿，“咱们送去的那几个t的数据，够他看一个礼拜了！我听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两夜，连省委办公厅主任的面都没见。这人真是个怪才，要么是想鸡蛋里挑骨头，要么……就是真懂行！”
林舟终于转过身，从桌上拿起一杯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
“他不是怪才，他只是个纯粹的实干家。”林舟平静地说，“对于这种人，任何语言上的汇报和拉拢，都不如一份无可挑剔的成果有说服力。他想看，我们就让他看个够。他想考，我们就把最漂亮的答卷拍在他面前。”
李瑞看着林舟，心里的那点浮躁和不安，瞬间就被抚平了。林舟的这种镇定，仿佛有一种魔力，能让天大的事，都变得不过尔尔。
“那我……我们现在干嘛？就这么干等着？”李瑞问。
“等？”林舟失笑，“我们什么时候等过？”
他指了指沙盘：“红山县的‘乡愁经济’只是开了个头，工业园和剪纸小镇解决了就业，但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的问题，才是根子。根子不除，谈何归属感？”
他的手指点在刚才移动过的那个小学模型上。
“我刚才在推演，把红山县第二实验小学迁到这个位置，可以同时覆盖三个村的学龄儿童，能让至少两百个孩子不用再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去上学。但问题也来了，新校址的交通、师资配套、还有建设资金，都需要重新规划。”
林舟抬起头，看向李瑞：“‘零碳城市’那边，和德国专家组的技术对接进行得怎么样了？第一批环保公交的采购招标程序启动了没有？苏晓的廉政监督小组，有没有全程跟进？”
一连串的问题，让李瑞的脑袋瞬间从八卦模式切换回了工作模式。
“技术对接已经开了三次会，下周准备实地考察选址了。公交采购的方案刚出来，我正准备拿给你看。苏晓姐那边……她比我们还狠，招标文件的每一个字都抠了三遍，说是要让所有投标公司把底裤都亮出来，谁也别想玩猫腻。”
“那就去做。”林舟的语气不容置疑，“把手头每一件事，做到极致。别人的棋局，我们看懂了就行，不必亲自下场。我们有自己的棋盘，而且，我们的棋盘，比他们的更大。”
李瑞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在所有人都盯着省委书记的位子，盯着派系斗争的输赢时，林舟的目光，却落在一个偏远山县的小学选址上，落在城市公交的招标细节上。
这或许就是格局的差距。
李瑞拿着一沓文件，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林舟没有再去动沙盘，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灰蓝色的天空。
他知道，秦峰的考察，是一场没有考官、没有考场，却无处不在的考试。他表现出的任何一丝投机、一丝动摇、一丝对权力的热衷，都会被那位锐利的观察者尽收眼底。
周书记为他立起了桅杆，那个神秘电话为他指明了风向。他要做的，不是去追逐风，而是把自己这艘船，造得足够坚固，足够强大，无论什么风来，都能乘风破浪。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了马叔。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马叔略带喘息的声音，背景里是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嘈杂声。
“喂，林舟啊！我正在乡里带着几个返乡的大学生，给孩子们搞露天电影呢！你瞧瞧这热闹劲儿！”马叔的声音洪亮，充满了喜悦。
“马叔，辛苦了。”林舟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乡贤返乡’的活动，反响怎么样？”
“好！好得不得了！”马叔的语调高了八度，“你都不知道，咱们红山出去的能人真不少！我按照你给的名单，一个一个打电话，人家一听是为家乡做贡献，大部分都愿意出钱出力。有个在省城开软件公司的老板，直接捐了五十台电脑，说要给孩子们建个最好的电脑教室！还有个搞建筑的，说新小学的建设，他包了！”
林舟静静地听着，马叔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股暖流。这些，才是他工作的根基，是他所有蓝图中最坚实的土壤。
“马叔，你帮我多留意一下，特别是那些愿意带着技术和项目回来的年轻人。县里要给他们最好的政策，最好的服务，让他们不仅回得来，更要留得住，发展得好。”
“放心吧！我这双老腿，天天就跑这事儿呢！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挂了电话，林舟的心情愈发平静。
他没有再去关注省委大院里的风吹草动，而是重新坐回办公桌前，拿起笔，开始亲手绘制那所新小学的规划草图。
他要设计的，不只是一栋建筑，更是一个能让山里孩子看到未来的窗口，一个能让在外打拼的父母安心回家的港湾。
这，就是他的应对。
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言，没有纵横捭阖的权谋，只有低调务实的耕耘。他相信，土地不会辜负播种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渐深。
省委大院里的灯一盏盏熄灭，但发改委林舟办公室的灯，和省委招待所秦峰房间的灯，却一同亮着，像两颗在黑夜中遥遥对望的星辰。
就在林舟刚刚画好草图的最后一笔时，他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短：
“林主任，红山县的风景很好，尤其是剪纸小镇的夜景。只是，通往几个重点扶贫村的路，天黑以后，连个路灯都没有。孩子们走夜路，不安全。”
林舟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立刻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红山县所在的方向。
这条短信的语气，看似一个普通游客的随口感慨，但提到的问题，却精准地切中了他正在思考的“乡愁经济”配套设施的短板。
而且，这个人知道他的私人号码。
沙盘中，那个关于秦峰的模糊人影模型，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林舟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是试探？是敲打？还是……一次不打招呼的实地考察？
他几乎可以肯定，发信人就是秦峰。
这位新来的副书记，根本没有待在招待所里看数据。在他把所有人都晾在门外的时候，他本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数百公里外的红山县，出现在了他所有工作的起点。
这位考官，不仅亲自批阅了卷面，甚至还亲自走进了考题的现场。
林舟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有紧张，反而感到一丝兴奋。
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更喜欢和这样的实干家过招。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回复了一条短信。
“感谢您的提醒。红山县太阳能路灯铺设计划，将于下周启动。欢迎您随时监督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