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林舟的“组合拳”，纪委与审计同步介入
省发改委主任办公室里，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浮尘照得纤毫毕现。
李瑞和苏晓却觉得这阳光有些刺眼，甚至不如刚才拉着窗帘时的阴暗来得让人心安。
“老大，你……你再说一遍？查什么？”李瑞掏了掏耳朵，严重怀疑自己因为过度紧张出现了幻听。他刚刚在省委常委会上演了惊天逆转，把马叔的失踪变成了向腐败势力宣战的号角，现在却让他去查一家宠物店？这中间的逻辑跳跃，比从微积分直接跳到量子纠缠还要离谱。
苏晓也蹙着眉，镜片后的目光里写满了不解。她能理解林舟的每一步棋，哪怕是顶撞张副省长这样的险棋，她都能迅速领会其“压力测试”的意图。但这一次，她看不懂。马振华的安危悬于一线，晋北的黑恶势力已经亮出了獠牙，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宝贵的精力和资源投入到一家宠物美容店，这不合常理。
林舟没有理会两人的错愕，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神情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周末去哪里郊游。
“李瑞，你了解宠物美容，很好。”他看着李瑞，“我要你查的，是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赵立峰。”
赵立峰？
李瑞和苏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国土厅的副厅长，这可是个实权位置，跟晋北的绑架案有什么关系？
“我不需要他的经济问题，那些纪委的同志会比我们查得更清楚。”林舟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笃笃声，“我要你查的，是他妻子王丽华名下的一个家族信托，这个信托的受益人，是他们的独子赵铭。而赵铭，是‘宠爱有家’宠物连锁店的实际控制人。”
信息量太大，李瑞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等等，老大，赵立峰，他老婆，他儿子，宠物店……这几件事怎么连起来的？”
“赵立峰这个人，爱惜羽毛胜过一切。”林舟的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他在官场上谨小慎微，几乎从不亲自沾手任何脏事。所有的资产，都放在他妻子和儿子的名下。他给自己打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清廉干部’和‘儒雅学者’的人设。”
林舟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在“赵立峰”这个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妻子，一个儿子，构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但是，人总有弱点。赵立峰的弱点，就是他那个独子赵铭。而赵铭的弱点，是他店里的一条狗。”
“狗？”李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重塑。难道说，扳倒一个副厅级干部的关键，是一条狗？
“没错，一条狗。”林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一条从阿富汗非法走私入境的赛级猎犬，阿富汗猎犬。这种狗，纯种的在国内极为罕见，市场价超过五十万，而且因为来源国的特殊性，根本无法通过正常海关检疫渠道入境。”
他转过头，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李瑞和苏晓。
“这条狗，是三年前，一个矿老板送给赵铭的生日礼物。而那个矿老板，正是当年从晋钢集团手里，以废铁价拿到一块储量惊人的优质铁矿的‘幸运儿’。审批那块地铁矿土地性质变更的，就是赵立峰。”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李瑞和苏晓终于明白了。
这条狗，不是一条普通的宠物。它是一枚活生生的、会跑会叫的、价值五十万的罪证。
赵立峰自以为聪明，把所有的贪腐行为都通过复杂的金融手段和家族信托洗得干干净净。他绝不会想到，他自认为最安全的后院里，他儿子最心爱的宠物，竟然是整个利益链条上最原始、最直接、最无法辩驳的物证。
查他的账，他可以做假账。查他的项目，他可以销毁文件。
可一条活生生的狗，你怎么销毁？它的血统证明，它的入境记录，它的来源……这些都是无法被抹去的铁证。
“老大……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李瑞的声音都在发颤。这种感觉，就像是和一个开了全图挂的玩家在打牌，对方不仅知道你的底牌，还知道你下周准备买什么内裤。
林舟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脑海中的沙盘，早已将赵立峰这个人物模型分析得底朝天。沙盘推演显示，赵立峰对这条狗的存在并非不知情，但他过于溺爱儿子，也过于自信，认为没人会注意到一条宠物。这成了他完美防御体系上，唯一一个被忽略的蚁穴。
“他们用黑道的方式，掀了我们的桌子。”林舟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那我们就用他们想不到的方式，在他们自以为最安全的家里，点一把火。”
“苏晓。”
“在。”苏晓立刻站直身体。
“你立刻整理一份关于云州化工厂污染事件背后，存在‘保护伞’的专案调查建议。重点不是钱宏斌，而是张副省长那通电话。把通话时间、内容原委，以及你拒绝他的理由，清晰地写进去。这份报告，直接递交省纪委。”
“是！”苏晓的眼中闪过一丝战意。她明白了，林舟这是要正面开战。用张副省长自己的话，来撬动纪委对他的关注。
“李瑞。”
“到！”李瑞也激动起来。
“你那份‘金融天网’关于晋钢和晋商银行的资金流向图，立刻加密，通过特殊渠道，递交给省审计厅。记住，只给数据，不做任何结论。让审计厅的专业人士，自己去发现这个‘金融奇迹’。”
“明白！让他们自己挖，挖出来的才最震撼！”李瑞摩拳擦掌。
林舟看着两人，最后下达了指令。
“你们的报告，是‘组合拳’里的左勾拳和右直拳，打的是明牌，目的是吸引他们的主要防守精力。”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我，负责打出那记最阴险的，戳向他们软肋的‘撩阴腿’。”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没有查找通讯录，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威严而沉稳的声音。
“我是魏振东。”
省纪委书记，魏振东。一个在全省官场，光听名字就能让无数人夜不能寐的男人。
“魏书记，您好，我是林舟。”
“林舟同志，有事？”魏振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林舟知道，这位老纪委一定已经从昨晚周书记的电话和今天常委会的诡异气氛中，嗅到了什么。
林舟没有提晋北，没有提赵立峰，更没有提那惊人的腐败网络。他只是用一种闲聊般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
“魏书记，向您汇报个有趣的传闻。听说省城有家叫‘宠爱有家’的宠物店，生意很火。店里有条阿富汗猎犬，神气得很，据说是从战乱地区偷运进来的，没有合法的检疫证明。现在外面各种动物瘟疫这么多，这种事，算不算公共安全隐患？”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沉默了五秒钟。
林舟甚至能想象出，魏振东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此刻正微微眯起。
一个省委常委，发改委主任，在全省“刮骨疗毒”行动即将开始的敏感时刻，亲自打电话给纪委书记，不谈大案要案，只谈一条狗的检疫问题。
这本身，就是最强烈的信号。
魏振东这样的人，瞬间就明白了这通电话背后所有的潜台词。一条来源非法的、价值不菲的狗，它的主人是谁？为什么林舟会知道？这背后牵扯到什么？
这根本不是举报，这是在递刀子。递来一把最锋利、最意想不到的手术刀，刀锋直指某个关键的病灶。
“林舟同志。”魏振东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但林舟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你反映的这个‘公共安全隐患’，我们纪委……不，相关部门，会高度重视。一定会认真核查，消除隐患，确保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他刻意在“纪委”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又改口成“相关部门”，最后落脚在“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上。
一句话，滴水不漏，却又承诺了一切。
“谢谢魏书记，那我就放心了。”林舟挂断了电话。
几乎在同一时间，省纪委大楼，一间从不对外挂牌的办公室里，魏振东放下了电话。他看着窗外，沉默了片刻，然后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按下一个快捷键。
“老吴，来我办公室一下。”
三分钟后，一个身材精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敲门进入。他是省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的主任吴刚，外号“吴阎王”，专门负责啃最硬的骨头。
“书记。”
魏振东没有废话，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四个字。
“宠爱有家。”
他将纸条推给吴刚。
“查。”
吴刚拿起纸条，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疑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魏振东叫住了他，他看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补充了一句，“这次，带上省公安厅经侦总队和海关缉私局的人，同步进行。”
吴刚的瞳孔猛地一缩。
纪委、公安、海关三方联动。
这已经不是查一家宠物店了。
这是要屠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