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仙学院还亮着灯。
练功场的喧闹早就散了，学员们三三两两回房休息，有几个还在宿舍门口围成一圈，讨论刚才李强举玄铁石的事。有人拍了视频发到内部群，标题起得特别中二：“凡人之躯，比肩炼气巅峰！”底下刷了一堆“666”。
赵昊躺在自己那间破旧的院长室床上，手机搁在胸口，屏幕还亮着。他刚给唐果发完消息：“别乱开直播，广告商想插播带货这事没门。”对方回了个“哼”，然后就没动静了。
他翻了个身，把手机塞枕头底下，闭眼准备睡觉。今天折腾一整天，脑子有点累，但心里挺痛快。毕竟看到学员真能拼到极限，比他自己突破还爽。
外面山风轻轻吹过树梢，树叶沙沙响。
可就在学院东侧山腰的一片林子里，几个人影正低头往前走。领头的是个女人，穿黑色风衣，长发扎成马尾，走路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她手里拿着一台平板，屏幕上是卫星地图，红点标注着仙学院和周边几块地皮的位置。
她叫南宫雪。
身后跟着个寸头男，穿着战术服，背着包，看样子像退伍兵。他小声问：“雪姐，真要这么干？那边今晚刚办完活动，人气正旺，这时候动手不太合适吧。”
南宫雪没停下，“人气旺才说明值钱。你查过他们直播数据吗？昨晚同时在线三百多万，热搜挂了六小时。这种地方，迟早被上面盯上。”
寸头男挠头：“可咱们不是修仙的，搞这些……不怕惹麻烦？”
“麻烦？”南宫雪冷笑，“我做的每笔投资，前期都是‘麻烦’。等灵脉归我，再来谈身份问题。”
她站定，抬眼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建筑群。那地方原本是个废弃道观，现在被改成了练功场、宿舍楼，连屋顶都装了太阳能板。围墙边还有摄像头来回转动。
“八处气门都确认了？”
“确认了。”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从旁边绕出来，手里拎着罗盘，“东南、西北、正南三缺位，其他五点都在村民地界。只要拿下这七块地，就能闭环锁灵。”
南宫雪点头：“我已经让代理公司签了协议，明天上午完成过户。补偿款翻了三倍，村里几个困难户都拿了钱，没人会闹。”
寸头男还是有点犹豫：“可这阵法靠谱吗？真能让灵气停转？”
风水师眯眼：“八门锁灵阵，古法改良版。我在岭南布过一次，三个月后整座山的草木枯死一半，修行者集体修为倒退。这次加了现代材料，铜桩镀铬，埋进地下三米，表面看就是通信基站底座，不会被人发现。”
“那就干。”南宫雪收起平板，“动作快点，天亮前必须埋完。”
一行人分散开，沿着山坡往不同方向走。寸头男带着两个手下直奔东北角一块荒地，那里靠近一条小溪，地势略高，正是风水师说的“乾位气口”。
他们从背包里拿出一根半米长的金属桩，表面光滑，刻着细密纹路。一人用冲击钻在地上打孔，另一人把桩子慢慢插进去，最后用土盖实，再铺上落叶伪装。
与此同时，西南方向也传来轻微震动。
另一组人正在埋第二根桩。这地方原本是片茶园，最近因主人生病急于出手，被南宫雪的人以康养项目名义低价收购。他们选准位置，把桩子埋下，又撒了些碎石掩盖痕迹。
风水师站在山顶，手握罗盘原地转了一圈。指针微微晃动，最后停在一个方向。
“第三个点偏了十五度。”他对着对讲机说，“往左挪三十公分，重新固定。”
“收到。”
南宫雪站在高处，看着手下忙碌，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不是修仙者，但她信能量。以前做地产并购时，她就专门研究过风水局，知道有些地块天生聚财，有些人住进去三年暴富，有些人五年破产。这不是迷信，是看不见的规律。
而眼前这座学院，正好压在一条活跃地脉上。灵气外溢，肉眼可见的白雾夜里常出现在屋顶上方。这种地方，不可能长久属于一群野路子修士。
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喂，王主任吗？我是南宫集团南宫雪。关于终南山生态康养基地的立项申请，材料我今晚发您邮箱。预计首期投资八千万，主要用于道路修建和环境整治。”
电话那头声音很热情：“哎哟南总！您亲自来考察的？太好了！这个项目我们全力支持！”
“那就辛苦您尽快审批。另外，后续可能涉及部分集体土地流转，希望村里配合。”
“没问题！您放心，我们一定做好协调工作。”
她挂了电话，嘴角微扬。
合法手段拿到地，合法手续建项目，合法理由封锁区域——没人能说她违规。至于那些修士，等灵气一断，自然待不下去。到时候要么搬走，要么求她合作。
这才是生意。
最后一根桩埋在正西方向的一片竹林里。
风水师亲自监督，确认角度无误后，他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符，贴在桩顶，嘴里念了几句听不清的话。接着，他拿起小锤，轻轻敲击桩身三下。
咚、咚、咚。
地面几乎没动静，但空气中似乎有股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极淡的一层灰雾从泥土缝隙中渗出，贴着地面蔓延，像水一样流向学院方向。
南宫雪低头看了看表：子时三刻。
“阵成了。”
风水师擦了把汗：“接下来七天，灵气流转速度会逐步下降。一个月内，九成以上阵法失效，灵植停止生长。他们要是没察觉，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南宫雪望着远处依旧明亮的灯光，轻声说：“一群孩子，在别人家院子里玩过家家，还以为自己当了主人。”
她转身就走。
手下陆续撤离，没人留下痕迹。
夜恢复安静。
学院里，赵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他总觉得刚才听见了一声闷响，像是地底下传来的。但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快三点了，懒得管，拉过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隔壁宿舍，唐果正抱着热水袋缩在床上刷短视频。她刚录完一段“今日赛事花絮”，准备剪辑上传。突然，手机信号卡了一下，画面停了一秒。
“又抽风？”她皱眉，重启了wi-Fi。
洛璃在另一栋楼值班室坐着，手里拿着学员成绩表核对数据。她抬头看了眼窗外，月亮很亮，但树林深处好像有层薄雾，比平时浓。
她没多想，低头继续写。
而在学院地基最深处，一道极细微的灰线正顺着岩石裂缝缓缓爬行，像藤蔓一样缠向中央灵眼。那是锁灵阵的第一缕压制之力，无声无息，已经开始渗透。
凌晨三点四十七分，主楼地下室的灵石储备柜发出一声轻响。其中一块原本泛着微光的灵石，忽然暗了一下，再亮起时，光芒明显弱了半分。
值班的学员打着哈欠路过，没注意到。
同一时间，系统界面在赵昊脑海中自动弹出一条提示：【检测到外界能量干扰，来源不明。当前位面信用点增长速率下降12%。是否启动预警机制？】
他睡得太沉，根本没回应。
系统图标闪烁几下，自动隐藏。
山风再次吹过屋顶，卷起一片落叶，打在摄像头外壳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竹林里的铜桩微微震了一下，表面镀层下，符文闪过一丝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