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守望者总部,医疗部的灯光二十四小时不曾熄灭。李军依旧沉睡在修复舱内,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远古生命,唯有屏幕上那些微弱但顽强跳动的数据,证明着他与死神的拉锯战仍在继续。岑什兰几乎将实验室搬到了医疗部隔壁,各种奇异的草药、闪烁着幽光的蛊虫、以及精密的能量分析仪器共同运作,试图从李军那古老而受损的血脉中,找到一线唤醒的生机。
陈默肩上的压力有增无减。罗布泊的胜利并未带来长久的安宁,反而像是捅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荒蛇”虽遭重创,但其残党如同隐入暗处的毒蛇,报复性的零星袭击开始在世界各地出现,虽然规模不大,却极其刁钻恶毒,专门针对地脉守望者的外围据点和合作者。同时,一些原本保持中立或观望的隐秘组织,也因罗布泊展现出的力量而开始蠢蠢欲动,或试探,或寻求合作,或暗中觊觎。
总部需要更强的力量,更广泛的情报网络,以及……尽快解决内部的不稳定因素。李军的价值毋庸置疑,但他的昏迷,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
“关于李军提及的‘磐石镇’,调查有进展吗?”陈默在内部会议上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负责情报梳理的队员汇报:“根据李军提供的模糊方位和‘守土之民’的传说特征,我们锁定了一片位于北部边境、人迹罕至的古老山脉。卫星图像显示,那里确实存在一个符合‘与世隔绝’特征的小型人类聚居地遗迹,但……似乎早已荒废,而且有近期大规模能量冲突的残留痕迹,与李军描述的袭击事件能对上。进一步的实地探查,需要派遣小队前往,但那里环境复杂,且有能量干扰……”
“派一支精干侦察小队,携带最高级别防护和通讯设备,秘密前往。”陈默果断下令,“务必查明‘磐石镇’的真相,以及……寻找任何可能与李军血脉或唤醒他相关的线索。”
就在地脉守望者为了内部核心成员的安危而全力奔波时,外界的涟漪,正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扩散、交织。
遗忘小镇,成小意租住的、只有十平米见方的破旧公寓里。
她将那块用破布包裹的黑色石头藏在床底最深的角落,可即便隔着层层阻碍,那石头散发出的刺骨寒意和隐隐约约的低语呜咽,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扰着她的心神。她这几天睡得很不安稳,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沉入无边黑暗,被无数冰冷的触手缠绕,耳边充斥着疯狂的呓语。
“这玩意儿……果然邪门!”成小意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着床底的方向,心里直打鼓。马武康那句“福祸相依”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回荡。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捡了个烫手山芋,甚至是个催命符。她想把那石头扔了,可一想到它可能是“宝贝”,又舍不得。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得她够呛。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打探更多关于这种“邪门石头”的消息,她再次混迹于“黑羊角”酒吧和各种地下情报集散地。这一次,她不再仅仅关注罗布泊,而是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关于“奇怪石头”、“精神干扰”、“古老低语”之类的信息。
她的“好运”似乎还在发挥作用。在一个专门倒卖各种不明矿物和“考古发现”的黑市小摊前,她竟然真的从一个醉醺醺的、自称是“沙漠活地图”的老头那里,听到了一些让她毛骨悚然的消息。
“……小姑娘,你说的那种石头……嗝……老头子我好像……好像听说过……”老头打着酒嗝,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恐惧,“不是罗布泊……是更西边……靠近‘死亡回廊’那片……传说那里地下埋着一个古老的……‘倾听者’的坟墓……陪葬品里就有这种能听到‘大地哭声’的黑石头……凡是碰过的人……都没啥好下场……不是疯了,就是……嗝……莫名其妙死了……”
“倾听者?坟墓?”成小意的心猛地一沉。她怀里的那块石头,难道来自某个古老强者的坟墓?这听起来比罗布泊的“宝贝”还要吓人!
她强作镇定,又给老头灌了几杯劣酒,试图套出更多信息,但老头醉得厉害,说话颠三倒四,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带着满腹的疑虑和不安,成小意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她感觉自己好像卷入了一个远超她想象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而她没有察觉到,在她离开黑市后不久,一道隐晦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她。目光的主人,并非那晚追击她的壮汉,也不是神秘的马武康,而是一个穿着普通、毫不起眼、仿佛能完美融入任何环境的瘦小男子。他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缀在成小意身后,直到看着她走进那栋破旧的公寓楼。
瘦小男子在一个街角停下,掏出一个造型古朴、没有任何现代电子元件的木质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微微颤动着,指向成小意公寓的方向。
他低声对着衣领某个位置说道:“目标已返回巢穴。‘共鸣物’能量反应稳定,携带者状态……似乎受到轻微侵蚀。是否执行‘回收’程序?”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经过处理的、听不出男女的电子音传入他耳中:“暂不行动。继续观察,记录‘共鸣物’对普通个体的影响数据。注意规避其他观察者,尤其是……‘琴师’。”
“明白。”瘦小男子收起罗盘,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与此同时,在遗忘小镇最高的钟楼顶端,马武康迎风而立,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袂。他并未看向成小意公寓的方向,而是微微侧首,仿佛在倾听着空气中某些常人无法感知的“声音”。
他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挑,如同拨动了一根无形的弦。
“哦?除了我,还有别的‘听众’?”他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弧度,“看来,这只小飞蛾吸引来的,不止是我这一个‘旁观者’。”
他并不在意那隐藏的观察者,反而觉得这复杂的“和声”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他依旧维持着超然的姿态,只是将感知的“琴弦”,稍微调整了频率,不仅笼罩着成小意,也开始若有若无地触碰那个刚刚出现的、隐藏得更深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