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
他不知道叶予泽现在神志是否清醒，是否认出了自己，只是被他那宛若刀子般的凉薄眼神看的有一瞬心悸。
让他滚，叶予泽说让他滚。
一直在说。
霍子寒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解开自己的外衣，让叶予泽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将人裹住抱着朝外走。
“我不滚。”
怀里人的皮肤透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就在碰到他冰凉的身子的时候，霍子寒都打了个寒颤，跟抱着个冰块一样。
由此可见，叶予泽的身体的温度已经低到了一种什么程度。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出了幽冥渊入口处，怀里人推搡他，抗拒他，挣扎他的动作才渐渐小了下来。
霍子寒垂眸望了他一眼，叶予泽被他抱在怀里，晖子动了动，青白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声音沙哑刺耳：
“你高兴了么？”
霍子寒身体僵了僵，他从未见过人这副神情，他抱着叶予泽的手臂又紧了紧，不吭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朝前走。
“陛下是什么意思？”
皮肤，肌肉，骨头，内脏，似乎都在一层层冻结，叶予泽又开始折磨自己的唇瓣了。
低低喘息了一下，竭力的忍住痛，难受得有些想哭。
缓了好久，才嘴角扯了一下，勾起一个有气无力的笑：
“鳞石到手了么？”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直白，拆穿霍子寒所有伪装谎言。
叶予泽从他怀里下来，扶着一旁的树干堪堪站稳。
不，不该这样的。
怎么能因为自己满腔的委屈和怒火，不顾任务，去质问男主？！
叶予泽咬咬牙，真想再扇自己一耳光，怎么会这么意气用事。
一丁点委屈都忍不了。
霍子寒愣了片刻，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上前一步，将要滑落在地的人，揽入怀里，声音闷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把鳞石还回去了，我不要了。”
？！
闻言，叶予泽急火攻心，喉咙一瞬涌上惺甜，又呕出一口血来，险些气昏过去。
“谁……谁特么让你还回去的？！”
敢情他白遭这么多罪，白吐这么多血，就图个寂寞？！
叶予泽看着他就来气，甩开人搀扶的手，气得手都在抖。
“滚啊！”
霍子寒顺势握住人的手，一点点去暖叶予泽冰凉的指尖，拉着他指向自己胸口的位置，眸子直直的望着人：
“我不高兴。”
他将人的手握紧，死死按在自己的心口位置，一字一顿。
“陛下，我这里疼……”
霍子寒张了张嘴，心里揪闷。
奇怪，他为何这么难受，明明是要折磨叶予泽，怎么觉得像是自己被折磨了一样的压抑。
叶予泽站都站不稳，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死紧他绷紧面皮，忍着寒意从头到脚一遍遍凌虐痛苦的哼出声音来。
“够了，霍子寒，别演了！我求你别演了！”
他真的快疼疯了，真的没心情再去陪这这狗比继续演。
霍子寒紧紧压住他，把人的手禁铟在头顶，防止他再继续伤害自己，捏着人的下颍，迫使叶予泽张开一直咬唇的嘴。
“别伤害自己，疼就咬我。”
“滚！”
叶予泽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无用的挣扎减轻不了任何疼痛，被迫张开的红唇已经被他自己给咬的鲜血淋漓。
“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
霍子寒修长的手指伸进去，然后松开捏着叶予泽下领的手，没了束缚，他自然而然的闭合牙关，无意识的狠狠咬住。
霍子寒：“……”
霍子寒微微皱了皱眉头，很疼，却没抽回手。
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沾染上寒毒这种麻东西，他也不能帮叶予泽减轻疼痛，这是他能为力的，他能做的，就是一起疼，陪他疼。
铁锈似的血腥味在嘴巴里弥漫开来，让叶予泽有一瞬间清醒，意识到那是小废物的手指，小废物的血。
反应过来的叶予泽第一个动作便是要松口，却被霍子寒制止，眸子漆黑一片道：
“陛下是想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烂么？”
惺惺作态，现在还演，是想图什么？
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虽然如此，叶予泽却还是悄悄松了牙关，哪怕再疼再难忍，他都没有再咬合贝齿，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叶予泽被他搂在怀里，霍子寒却觉得自己像是搂着个冰块。
无论他如何捂捂暖暖，怀里人的手脚都还是冰凉一片，直打哆嗦，他双臂收紧，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陛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叶予泽不说话，阖着眼，也不知道是否听到他在说什么。
霍子寒抿着唇沉默了一会，盯着怀里还在一颤一颤的眼睫毛发呆：
“听说人间很好玩，等陛下伤好了，带我去一趟吧！”
见怀里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霍子寒扳过人的脑袋，低头瞧了瞧，以为人昏过去了。
“叶予泽，沐子枫说我喜欢你。”
“……”
叶予泽眸子一抖，还是没睁开眼，身上的疼倒是一瞬全部消失了，他才发现渣渣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开了痛感屏蔽。
“关掉。”
渣渣系统没动，嘴张得能够塞下一个鸡蛋去，伸手戳了戳它家宿主，满脸的不敢置信。
“叶宝贝，男主刚才那句，是真话。”
“…….”
叶予泽一愣，盯着它瞅了几秒，然后嘴角扯了扯，冷笑：
“你是中病毒了么？！”
“……”
渣渣想说没有，但是它表示不敢。
所以渣渣系统很是识趣的闭嘴，不再叭叭了。
虽然开了痛感屏蔽，他觉不到痛苦，寒毒却还是在的。
因寒冷而肌肤战栗，叶予泽还有些乏力，却还是抵着霍子寒的肩膀想把人推开。
叶予泽眼睫轻颤，终于把眼帘掀开了：“滚！”
从方才到现在，叶予泽同他只说过一句“别碰我”和无数句“滚”。
霍子寒低下头，鼻尖抵着人的颈窝，不撒手，什么也不说。
因为他能感觉到，叶予泽看似平静，拢在袍子里的身子却还在一直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