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稳稳落在莉蕾雅身前，挡在她和那暴怒的紫龙之间，背后的魔力波动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汐般汹涌。
“疏散还能动的人，去矿坑或者地窖，越快越好！”
我没有回头，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让身后的莉蕾雅听清，“这里交给我。”
不用看我也知道，莉蕾雅肯定是一脸倔强还想反驳，但眼下形势比人强。
她咬了咬牙，最终只是重重“嗯”了一声，忍着伤痛迅速后退，用刚刚突破的黄金阶斗气尽可能庇护着零星幸存者撤离。
很好。
现在，该处理眼前这群大蜥蜴了。
说实在的，看到莉蕾雅一身浴血，我说不生气肯定是假的，这个家伙，打起架来还真是不要命。
这群该死的蜥蜴！
我抬起头，看着空中那十几双充满暴怒的龙瞳，还有地面上那些彻底沦为屠夫走狗的龙血骑士。
十几头圣域阶的巨龙，加上一堆受赐的龙血骑士…这阵仗，够把安维斯的皇宫来回拆三遍了。
托马斯、卡萨斯他们当年打的还真是地狱难度剧本。
“啧，还真是盛大的串门仪式。”
我用法杖轻点地面，复杂的黑暗符文瞬间以我为中心蔓延开来，“让我教给你们做客的礼仪吧。”
战斗瞬间爆发！
龙息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夹杂着龙血骑士们悍不畏死的冲锋。
暗影护盾在我周身明灭不定，每一次格挡龙息都消耗着魔力。
神骸之力在右臂中蠢蠢欲动，但我必须忍耐，等待最佳的时机。
托马斯在我侧翼，他的魔法依旧粗糙，却充满了原始的破坏力，往往能出其不意地打断巨龙的施法或冲锋。
但我们依旧在节节后退，敌人的数量太多了。
战斗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龙息与魔法交织成死亡的罗网。
“这样下去不行！”我格开一道龙息，对着托马斯吼道，“必须撕开个口子！”
托马斯的脸色苍白，他艰难地点头，目光迅速扫过空中盘旋的龙群。
最终锁定了一头不断喷吐着酸液吐息，攻势凶猛的绿龙。
“那头！”
他嘶哑地喊道，“它的魔力波动最不稳定！左翼下方有旧伤！”
“好眼光！”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我佯攻吸引注意，你准备大的！”
没有时间犹豫。我猛地踏前一步，黑暗魔力灌注于法杖之中。
“我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将磅礴的黑暗能量如同瀑布般泼洒向绿龙的头部。
浓郁的黑雾瞬间遮蔽了它的视线，带着腐蚀性的暗影能量疯狂刺激着它的眼球和鳞片。
“吼！！！”绿龙果然被激怒，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咆哮，下意识地偏转龙头。
它的酸液吐息胡乱地扫向我的方向，却因此暴露了它左翼下方的空档！
“托马斯！”我厉声喝道。
早已准备好的托马斯，将手中那根临时焦木法杖高高举起！
他周身粗糙却庞大的魔力开始疯狂汇聚，甚至引动了周遭的元素发出不安的共鸣。
那不再是精细的魔法，而是近乎本能的能量倾泻！
“不负格林之民！！！”
他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将那凝聚了愤怒和悲伤的粗糙魔力束，狠狠地轰向了绿龙左翼下方那片旧伤！
轰——！！！
这道威力巨大的魔力束，精准命中了目标。
绿龙发出了惨嚎！
它左翼与身体的连接处发生了恐怖的爆炸，鳞片碎裂，筋肉撕裂，巨大的骨刺甚至从伤口处支棱出来！
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平衡，带着凄厉的哀鸣朝着地面狠狠栽落下去，砸起漫天烟尘。
成功了！
战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其余巨龙的攻势都为之一滞。
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
“莱德先生…”
在这个短暂喘息间隙，托马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托马斯望向一处房屋废墟，他的魔力视界感受到了父亲的遗体。
“我的父亲死了…格林城…也要没了…我们做错了吗？”
喂喂，托马斯师祖，我们可是在死战啊，这种问题放到战后去考虑也可以的。
又一道龙息吐向我们，用暗影护盾抵下，我反手一记藤蔓捆住那头偷袭的蓝龙，我对着托马斯吼道：
“托马斯，错的是这个操蛋的、吃人的世界！不是我们！”
话虽如此，但看着眼前十几头巨龙和一群龙血骑士，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波还是有点正不压邪了。
但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这恐怕就是托马斯那家伙留下的最后考验了！
把我们扔回这个时间点，重现这场悲剧，就是为了逼我们做出选择！
现在怎么能逃！
“骸子哥，开工了！”
我不再犹豫，彻底解放了右臂的神骸之力！
嗡——！
难以形容的恐怖力量瞬间涌遍全身，一股几乎能扭曲现实的神骸之力开始受我操控。
金色的纹路爬满我的右臂，延伸至半边脸颊，眼中的世界蒙上了一层血色的滤镜。
“起！”
我对着那头刚刚被托马斯击落的绿龙尸体释放亡灵操纵术，黑暗魔力粗暴地侵入了它残存的身体。
将它转化为扭曲的亡灵龙尸，咆哮着反扑向曾经的同类！
战场瞬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但我的目光，已经死死锁定了那头鳞片深紫的巨龙。
那个刚才差点将莉蕾雅化为灰烬的巨龙杂碎！
它似乎也察觉到了我毫不掩饰的杀意，巨大的龙瞳中闪过一丝惊惧，但更多的是被挑衅的暴怒。
“人类！你竟敢亵渎龙族的圣体！”
它咆哮着，试图用龙威压制我，我懒得和他废话。
“阴影穿梭”
身形融入阴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紫龙的侧上方！
右臂上金色的纹路蠕动，汇聚起毁灭性的能量。
“等等！”
紫龙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急忙吼道，声音满是恐慌，“我们可以谈谈！你我都是圣域！何必为了那些蝼蚁拼个你死我活！”
它甚至试图搬出靠山：“坡屠尔陛下心胸宽广，最爱招揽强者！以你的实力，若肯臣服，必定能得到重用！财富、力量、地位……”
“呵。”
我冷笑一声，打断它的招安。
右臂的神骸之力彻底爆发，朝着它的龙头狠狠拍下！
“是格林城的风太大让你听不清我说话？”
我的声音不大，却也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爆炸与嘶吼：
“我说了——”
神骸之力以无可阻挡之势落下！
“——要赐汝死亡！”
“不！！！”
紫龙发出了绝望的咆哮，拼尽全力喷吐出最后的龙息，同时试图用双翼护住头部！
但一切都是徒劳！
蕴含着神骸之力的黑暗利爪摧枯拉朽般撕碎了龙息，拍碎了它的翼骨，最终狠狠地按在了它的头颅之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传遍了战场！
那巨大的、狰狞的龙头，就像是被巨石砸中的西瓜一样，瞬间变形破裂。
紫龙那庞大的无头尸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沉重地砸落在地，扬起漫天尘土。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无论是剩余的巨龙还是龙血骑士，都被这狂暴骇人的一幕震慑住了。
我悬浮在半空，右臂上的金色纹路缓缓消退，右臂和大脑的剧痛已经让我有些麻木，但我只是甩了甩手，冰冷的目光扫向其他敌人。
“下一个。”
剩余的巨龙相互对视了一眼，有几头巨龙瑟缩起来，想要退避。
然而有一头红龙飞了出来，它用利爪撕破自己的胸膛，血流如注。
它对着同伴怒吼：
“巨龙洒血之处，皆为吾土，死战不退！”
“为了坡屠尔！”
此刻，战斗进入了最惨烈也是最混乱的阶段。
亡灵龙尸的撕咬，尸爆术的轰鸣，还有托马斯那不讲道理的原始魔力洪流，以及我自身毫无保留的黑暗与冰霜魔法。
魔力在飞速消耗，神祝之毒的后遗症也在啃噬着我的理智，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发黑，但还不能停下。
就在我硬扛着一道龙息时，一道熟悉的自然斗气突然从我侧后方亮起，精准地格开了一道偷袭向我的冰霜吐息。
“？！”
我猛地回头，看到那个本该去疏散民众的精灵去而复返。
她身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处理过，血迹未干，脸色苍白，但握着剑的手稳定无比。
刚刚突破的黄金阶斗气虽然不算浩瀚，却明亮坚韧。
“莉蕾雅！你踏马回来干什么？！”
我又惊又怒，几乎是用吼的，“我不是让你回来送人头的！”
莉蕾雅格开另一道攻击，敏捷地与我背靠背站立，温热却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侧。
她语气坚定：
“莱德！你看我像那种会丢下同伴自己逃跑的人吗！”
“自然之地没有抛弃战友的传统！我的誓言也不允许我转身离开！”
她挥剑逼退一名冲上来的龙血骑士，声音在喊杀与龙吼中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我知道我很弱…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甚至可能会拖累你…”
“但是！”
她的语气骤然拔高，带着一股执拗，“就让我帮你这一次！哪怕只能替你挡下一次攻击也好！”
“闭嘴！谁要你替我挡刀，你给我好好活着！”
我嘴上骂得更凶了，法杖挥出的黑暗洪流却更加狂暴，将前方试图围攻她的几头巨龙驱逐。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别随便为别人豁出去！”
…妈的。
这长耳朵…
不过，这种被人毫不犹豫地选择并肩作战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随你便！如果你死了，我可会把你的身体冰封起来的，告诉大家一个笨蛋精灵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我调整站位，将更多的防护法术笼罩在她周围。
“哼，才不会死呢！”
莉蕾雅似乎轻笑了一下，手中的剑舞动得更快，自然斗气与我的黑暗魔力虽然属性相克，此刻却异常默契地交织在一起，共同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我们背靠着背，在这片焦土上，硬生生顶住了潮水般的攻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切暂时平息时。
我们已经站在一片焦黑的战场上，周围是龙血骑士的残肢断臂和整整七头巨龙的庞大尸体。
格林城几乎夷为平地，黑色的硝烟滚滚，充满了大战肆虐后的痕迹。
托马斯独自站在一具最大的龙尸前，浑身浴血，魔法灵光早已黯淡。
他拄着一根临时充当法杖的焦木，剧烈地喘息着，身体摇摇欲坠。
我们做到了。
我们杀死了远超想象的圣域巨龙数量，没想到，我也会成为这种下手没轻没重的传奇爱龙人。
但我没有丝毫喜悦。
因为目光所及，天空中还盘旋着另外五头巨龙。
它们似乎被我们刚才爆发出的力量震慑，暂时不敢上前，但并未远离。
魔力近乎枯竭，神骸之力的反噬开始显现，右臂麻木的几乎不能动弹。
托马斯拄着焦木，身体剧烈地摇晃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他艰难地抬起头，染血的脸庞上，那双曾充满活力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觉悟的清明。
我看着他的样子，顿感不妙。
托马斯看向我，声音低哑得几乎被风声淹没，但我还是能够听见：
“莱德先生，虽然我失去了一切…反抗…会带来死亡…”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但如果怕死…就放弃了反抗…那和死了…也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目光扫过燃烧的格林城，掠过那些尸体，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随即，他将最后一份魔力传给我，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
那根焦木法杖从他手中滑落，他整个人向前一栽，重重地倒在焦黑土地上。
“喂喂托马斯，你这是睡着了吗。”
“行吧，看来…这就是终点了？”
我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握紧了几乎抬不起来的法杖，准备点燃最后的魔力。
就在这时。
一道璀璨的辉金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们身前！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身姿高挑，穿着虚界行者法袍。
手中握着群星之引权杖，脸上还戴着…卡萨斯的面具？
但她身上散发出的魔力波动，我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预言视！
“预言视？！”
我和莉蕾雅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叫出来，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
它怎么会在这里？
还特么用的是我藏在实验室营养皿里的那具完美女性血肉傀儡？！
这算什么？我的手办成精了还跑来救主？！
“真是狼狈啊，莱德。”
她开口了，果然是预言视那带着点怨妇腔调的声音。
“还有你，莉蕾雅，突破个黄金阶就敢挑衅一群圣域巨龙？勇气可嘉，愚蠢更甚。”
“你…你怎么…”
我感觉语言系统有点混乱。
“闭嘴，节省体力。”
预言视毫不客气地打断我，那双透过面具孔洞露出的眼睛闪烁，一处蔚蓝，一处灿金。
居然还是异色瞳孔，这血肉身躯居然这么多小细节。
预言视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令我和莉蕾雅安心的暖意。
“在这个传承空间为了锁定你们，花了不少时间。”
“而且，操纵这具新身体也需要适应。”
我看着她那副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又瞥了一眼旁边几乎站不稳的莉蕾雅，还有已经躺板板睡大觉的托马斯，一股无力吐槽的欲望涌上心头。
“明白了明白了，”我扯着嘶哑的嗓子，没好气地打断她，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说‘老娘来晚了’吗？直说不就完了，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预言视操控的傀儡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戴着面具的脸转向我。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那股子被戳穿的恼羞成怒几乎要透过面具溢出来了。
“莱！德！”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可以让你提前体验一下施法者老年痴呆的感觉！”
“我还没和更年期神器干过架呢，谁怕谁！”我嘴上继续拱火，心里却松了一小口气。
预言视还有心情吵架，说明情况还没糟到极点。
“哼！”预言视冷哼一声，权杖一顿地，一股温和而庞大的预言之力扩散开来。
暂时稳定住了我和莉蕾雅摇摇欲坠的身体状态，虽然无法治愈，但至少让我们暂时摆脱了立刻昏厥的命运。
“省点口水吧，莱德。”她语气依旧恶劣，但动作却不慢，开始快速审视周围的环境和剩余的敌人。
“有废话的功夫，你不如想想怎么从这个传承空间里活下去。”
我感受着稍微平复了一些身体，法力池也开始活跃起来。
“活下去？预言视，你的格局小了。”
我站直身体，尽管法袍破碎，浑身浴血，右臂还在微微颤抖。
“现在可不是什么求生时间。”
我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打了个响指。
指尖黑暗魔力汇聚，群体杀伤法术模型构建，法术模型的核心节点迅速生成，悬于虚空，分别是“腐蚀”、“冻结”、“扩散”
“让我们一起来收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