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元一边带我们急匆匆往城西旧仓库赶，一边咬牙切齿地给我们科普：
“烂钩是本地新冒出来的组织，领头的是个叫兰钦尔的杂碎。他们本身也没什么实力。”
“但怪就怪在，这帮人最近几个月行事越来越嚣张，装备也好了不少，像是突然有了靠山…我怀疑他们背后有人。”
“靠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嗤笑一声，“总不能是枯荣尊者闲得无聊跑来投资地方小社团吧？”
莱蒂思却跃跃欲试：“万一是呢？那我们岂不是能提前刷个精英怪？”
那很完蛋了，这不就是刚出新手村就碰到手持神躯化剑的艾尔登之兽吗。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开始即兴演绎：
“哦，那太好了。”
“等见了面，我就上前亲切地握住他老人家的手，说：尊者您好，听说您最近投资了本地小微企业，真是拜尔忠实的人民企业家啊！但您家员工扣押了我们兄弟的货，这影响多不好。您看是走公会调解流程，还是您直接动手清理门户，这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莱蒂思认真思考了一下：“他会不会觉得你在嘲讽他，然后一个万物凋零把我们全变成肥料？”
我有时候真觉得，莱蒂思的脑回路太跳跃了。
卡元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脸上的刀疤都在抽搐，应该是在思考现在下车还来不来得及。
旧仓库比我想的还要破败。
门口两个穿着皮甲，胸前挂着锈蚀钩子的守卫刚想阻拦，莱蒂思随手弹出两粒冰珠，把他们冻成了龇牙咧嘴的冰雕门神。
“效率点。”
我刚准备推开铁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兰钦尔你个爹多娘少的烂货！你老娘当年怎么没把你糊墙上？就你这德性还学人当老大？你看看自己那熊样，脱光了扔腐爪狼群里狼也得嫌弃你的后门都没有苍蝇干净！”
“还有你们这群跟着烂钩混的怂包软蛋！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抢老娘这点黑面包？非得来你祖奶奶这儿讨食儿？”
我和莱蒂思同时沉默了。
我缓缓转过头，看向一旁额头冒汗的卡元，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那个……卡元啊……你确定里面那位……真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爽朗热情，跑生活不容易的麦穗姑娘？而不是什么被哀嚎女妖夺舍的女鬼？”
卡元擦了擦汗，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发虚：
“应、应该是吧……我以前也没见过麦穗姑娘这样……她、她平时挺和气的，最多就是价钱谈不拢的时候嗓门大点……”
看得出来，卡元的世界观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莱蒂思小声对我嘀咕：
“哇…这输出…是个人才啊！表哥，要不我们直接把她推荐给夺心魔，肯定能开发出什么骂街版的心灵尖啸，说不定能开创出心灵法术的新流派？”
我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一脚踢开了仓库大门。
“行了，都闭嘴！扫黄打非…不对，是见义勇为！”
仓库里还有七八个烂钩成员，正围着几箱货物和被捆在中间的麦穗。
麦穗倒是硬气，虽然被绑着，嘴里还在不停输出各种拜尔俚语骂街，战斗力惊人。
“谁？！”领头的一个壮汉猛地转身，看体格应该就是兰钦尔了。
回应他的是我抬手放出的一圈暗影缠绕。
黑色的触须从阴影中窜出，瞬间将除了兰钦尔之外的所有混混捆成了粽子，顺便堵住了他们的嘴。
兰钦尔脸色剧变，刚想拔出腰间的刀，莱蒂思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一把冰刃轻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叔，乱动会感冒的哦？”她笑容灿烂，语气却冷得掉渣。
战斗...如果这能算战斗的话，已经在五秒内结束了。
见兰钦尔没有反抗，莱蒂思自觉无趣，随手几个冰滴将他的关节冻上。
卡元赶紧冲过去给麦穗松绑。
麦穗一获得自由，先是喘了口气，然后猛地跳起来，冲着兰钦尔屁股就是一脚：
“乞食的野狗！敢扣老娘的货！在锈铁城玩黑吃黑，你特娘就这点本领？呸！”
我抬手制止了还想再补几脚的麦穗：“行了麦穗，歇歇气，先看看货怎么样了。”
麦穗这才像是被提醒了，慌忙扑到那几个被打开的箱子前，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惨白。
那些黑面包硬得能当砖头不假，但此刻上面却布满了灰绿色霉斑，旁边的肉干也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彻底变质了。
“完了…全完了…”
麦穗的声音带着哭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这批货…是我赊了账才凑出来的…”
卡元怒不可遏，揪住兰钦尔的衣领吼道：“兰钦尔！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抢货就抢货，为什么要糟蹋粮食！！”
兰钦尔被冻得脸色发紫，却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地道：
“呸！什么糟蹋粮食！我们这是在清理被污染的东西！这些东西吃了会要人命的！我们是在保护锈铁城！”
“放你娘的屁！”麦穗气得又想上去踹他，“老娘验过货！干干净净！就是你们动了手脚！”
我冷冷地看着他：“污染？我看是你脑子被负能量污染了。编理由也编个像样点的。”
兰钦尔见谎言被戳穿，干脆把脖子一梗，眼睛一闭，咬紧牙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哦吼吼？”我挑了挑眉，“嘴硬？我最喜欢嘴硬的人了。”
我伸出手，黑暗魔力开始在我指尖汇聚，这是记忆搜索法术的前兆。
原本一副硬汉模样的兰钦尔感受到这股魔法波动，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收缩。
他显然是认得这种法术的，甚至可能见过记忆搜索后的可怕遭遇。
“别！别搜！”
他失声尖叫起来，之前的硬气荡然无存，声音里充满了惊恐，“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别用那个！用了我就疯了！什么都完了！”
这个混混头子意外的见多识广啊，居然还知道记忆搜索法术的前兆。
“那就快点说。”我没有散去魔法，冷冷地看着兰钦尔，“我的耐心有限。”
兰钦尔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我…我身上…内兜…有个东西…能证明我的身份…”
我意念一动，一根尸植藤蔓从我袖口钻出，灵活地探入兰钦尔的内兜，卷出了一枚金属徽章。
徽章上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雨燕，背后是一枚绽开的宁芙花，这是拜尔公国首都宁芙城的象征。
“宁芙信使…”卡元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和拉斯特他们可是正被通缉的犯人。
“你是王都直属间谍组织的人？！”
兰钦尔面如死灰，瘫软下去：“既然身份暴露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任务失败，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还在发懵的麦穗，语气愤懑：
“二公主殿下！这都是您逼我们的！”
麦穗面色骤然一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嘴唇抿紧，陷入了沉默。
二公主？！我和莱蒂思、卡元都愣住了。
他先是看向了我，眼神极其不解，似乎是没想到在这破地方能碰到我。
“莱德大人，我也见过您，当年您逃婚的时候我还是个小谍子呢。这些年好不容易混到宁芙信使的上级间谍，现在全完了。”
兰钦尔转过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对着麦穗继续吼道，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二公主，您也猜到了吧！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商业纠纷！这是王庭的命令！”
“王后陛下和几位大臣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就是要让二公主殿下您在锈铁城的这点小打小闹彻底搞黄！让您知道在外面混不下去，早点断了这胡闹的心思，乖乖回宁芙城当您尊贵的公主大人！联姻也好，待在宫里也罢，总之别再一个人在外面瞎搞什么事业，让王室蒙羞了！”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们有什么办法？！”
信息量过大，仓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沉默了，目光在面色苍白的麦穗和一脸“任务失败我完蛋了”的兰钦尔之间来回移动。
二公主…
我记得当年逃婚的时候，还没有二公主呢。
算算时间......嗯，老拜尔王雄风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