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有人找。”
有人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句，李卫东头都没抬就应了一句。
“哎，好。”
他这会儿正忙着看反馈回来的信息，边看边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没人回答。
李卫东抬头，就看着一个姑娘站在办公室门口。
穿着黑色的土布裤子，黑色土布鞋，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土布褂子。
梳着个麻花辫儿，斜背着一个洗的有点发白的军绿书包，那个包以前估计是破了，上面还贴着块颜色不太一样的补丁。
“你好，同志。”
这姑娘一只手扶着门框，没进来。
李卫东看着她，心里在想哪里见过她。
这姑娘，赵红芳从火车道上救下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王……王春玲同志？”
女人点点头，“是。”
这姑娘看着比上次还要胆小。
没错，这回看着胆子小，她一个知青，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怕见人？
这些日子他忙着其他事儿，赵红芳提醒她的事儿，他还没去落实呢。
之前他倒是找人帮着打听过蛤蟆沟那一带的村子，没听说有什么问题啊？
难道在他没注意的地方，真的有问题？
不管有没有问题，这姑娘今儿来找他，估计是有事儿。
他站起来，“王知青，你好。你找我有事儿？”
王春玲点点头，有点迟疑的站在门口，好像那些犯了错不敢进老师办公室的孩子。
“来，进来说。”
李卫东赶紧招呼她进来，“坐，坐下说。”
这姑娘有点忐忑的坐下来，看上去有点紧张，她握着书包带，不安的看看屋里的宋边疆。
李卫东看了看她的表现，“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这姑娘没说话，低着头也没什么反应。
李卫东也不催她，耐心十足。
宋边疆一开始没当回事儿，但是这屋里一共三个人，这姑娘进屋瞟了他两眼，他还是知道的。
看来是有什么不能当着旁人面说的话，他这会儿倒也不忙，可以避开一下。
“卫东，我出去一下。”
宋边疆放下东西，拿起自己的帽子出了办公室。
李卫东放松姿态，尽量温柔的面对这个女人。
“王知青，你找我是有事儿的吧？
你是碰上什么事儿，要是能说，你就跟我说说，能帮你的我会尽力的去帮你。”
王春玲咽了咽口水，还是没说话。
李卫东看着她双手握着书包带，因为有些用力，指尖都有点发白。
这个姑娘对他不算信任啊？
看来这事儿还不是个小事儿。
“你放心，这里没有别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李卫东脑子里想了一遍，这姑娘能出什么事儿？
王春玲看看他，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块钱。
“这个，是之前救我的那个姑娘，给我垫的医药费。”
赵红芳？
“你是说赵红芳？这钱是给她的？”
王春玲点点头，“上次，她……去医院是她掏的钱。”
李卫东看着她，这姑娘来找他，肯定不是这么点事儿，但是她不说，有难言之隐，还是怕什么？
“你稍等一下，这钱你得自己给她。说着李卫东就站了起来，往外走。
王春玲看着他起来要走，吓得赶紧站起来。
“不用，你在这等一下，她就在后面上班，很快的。”
李卫东站门口吆喝一声，“去，找厨房的赵红芳过来一下，就说有人找她。”
李卫东打算从她嘴里掏出点东西来，他不能就让这姑娘这么走了。
“来，喝水。”
他提着暖瓶倒了一杯水，没有直接递到王春玲手上，而是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怎么还没来，你坐一下，我去看看。”
李卫东从走廊窗户看见赵红芳过来了，他想让她帮个忙。
芳芳一转弯进了办公区，就看着李卫东在走廊门口这里站着。
“李同志，谁找我啊？”
“王春玲。”
“谁？”
王春玲是谁？
芳芳看着李卫东，有点懵。
“你之前从火车道上拉下来的那个人。”
“哦，她啊。她找我啊？”
李卫东点点头，“是，她看着有事儿，但是我问她她也不说，只说是要来还你钱。”
明白了。
“不是，我上回提醒你，就说她不对劲，你没去查查啊？”
李卫东摇摇头，“我托人打听过，没打听出什么事儿。”
芳芳翻了个白眼，托人打听能打听出什么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一个女同志，我不好问得太过分，你帮我问一下，她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了。”
芳芳看看他，“这说不好，万一她不想告诉我呢？”
李卫东重重的喘了一下。
“你看，你穿着这身制服，她都不想告诉你，虽然都是女人，但是她也不一定能告诉我。我尽量的吧。”
毕竟这事儿，也不好强迫着人家告诉自己。
“走吧。”
不好让王春玲自己待着太长时间，他俩简单聊了两句就进屋了。
“原来是你啊。”
芳芳一进门就自来熟的跟她打招呼。
王春玲站起来，看着她。
“那个，我来还你钱。”
她嗫嚅着解释，“我之前就攒够了，但是，我来一趟比较费劲，不是故意拖这么长时间的。”
芳芳看着她，看上去很内向啊。
“没事没事儿，我上次说要你还钱，其实就是开玩笑，就是看你那会儿人不大精神，怕你多想，就是随口说的，其实没有非逼着你还钱的意思。”
芳芳想自己给自己一嘴巴子，自己这说了些什么啊！
王春玲捏着一块钱，递给她。
“你数数。”
芳芳也不客气，接过来数了一下。
数完她抽出两毛钱递给王春玲。
“剁了。上次一共花了八毛钱，你的和我的都是我垫的，我就要八毛。”
王春玲沉默着接回两毛钱，仔仔细细的用小手绢卷起来，然后装进裤子口袋里。
看得出来，她日子过得很拮据。
“你从蛤蟆沟过来的啊？”
王春玲点点头，芳芳故作轻淡的说着话，“我还没去过蛤蟆沟呢，听说离着这还挺远的。”
王春玲没说话。
芳芳也不尴尬，她从小到大就能自说自话，不会让话掉地上，“哎，这个蛤蟆沟是属于哪个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