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谈向前想不到他私下里找了很久的琼剧着名演员韩海珠就在眼前的大戏台上扮相甜美地唱【哪吒闹东海】，戏台下的观众一阵地叫好声此起彼伏。谈向前记得八年前韩海珠就是离开戏台后也彻底离开了他，刚才电话里谈波说韩姨现在是谭笑七那小子的包租婆。
谈向前相信，如果说韩海珠是靠自己给捧起来的，韩海珠绝对不会否认。多年前海南岛还属于广东省时，谈向前就在屯昌县从副县长开始做起。
屯昌位于海南岛中部，距离海市八十五公里，在南渡江南岸，韩海珠就是屯昌新兴镇人，她爸爸是是省级非遗坡陈五行桩拳法的代表人，可惜这个拳法传男不传女，不过聪颖的韩海珠偷学了拳法的大半招数，就连她爸爸都不知道，他女儿厉害如斯，一个人打五个吴尊风这样的小瘦子不成问题。
学不成正宗拳法，韩海珠就学琼剧。
关于琼剧有四种说法，一，模仿说：认为琼剧是明初海南人对木偶戏的模仿，二，外来说：认为琼剧来源于潮州或者福建的杂剧，三，土着说：认为琼剧起源海南本地的民间歌谣，是一种土生土长的艺术，四，宗教说：认为琼剧来源于道教。
琼剧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其表演风格特征通过一首口头谚语得以描绘：“生脚儒雅且潇洒，旦脚文静又婉娇。彩旦辣，花生刁，书童天真梅香飘。武生武旦英精妙，杂脚谐幽且多嘲。婆脚慈，须生严，净脚阴亦有昭。”琼剧武戏以武打为主，武功属南派，包括“八卦拳”、“阴阳拳”、“九宫步”等，还有空中飞人、窜刀圈、穿火架等特技。
身上有点功夫的韩海珠是从琼剧武打开始入门的，后来发现文戏更有意思，于是文化水平不高的韩海珠拼命补习，使用笨功夫背诵戏词，很快她就能完整背诵【红叶题诗】，｛张文秀】，【鉴真大和尚传奇】等十几部戏里所有角色的唱词。
“红叶题诗”是一个具有浪漫色彩的成语故事。唐僖宗巡视四川时，带去了宫中侍书宫娥芳子，芳子很有学问。一天她在红叶上题诗“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题完后顺手抛进水沟，此红叶被襄州进士李茵拾到，后来两人恰好在一山民家相遇，遂成良缘。而琼剧的【红叶题诗】讲的是南宋新科状元文东和游西湖时，因一片题诗的红叶与姜玉蕊相识，两人志同道合、心心相印，互定终身。然而在文、姜两家定聘之日，宋皇下诏准七王选玉蕊为妃嫔。文东和动本陈理，反被将状元除名，贬归琼州。玉蕊和东和不屈，双双投湖以死相抗，其痴情堪比梁祝 。
当韩海珠略学习琼剧有所成时，恰好谈向前来到屯昌挂职副县长，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在这里干不久，用不了两年就会调回去当三线城市的老一。
谈向前不管到哪里任职，还是愿意做一些实事的，他刚来不久就走遍了屯昌这个全省唯一的丘陵地带，这里有八个镇，六个国营农场，是一座风景如画的山水之城，经过一番调研，谈县长把精力放在两个项目上，一个是木色湖风景区，一个就是屯昌黑猪。
木色湖虽然远离大海，但依山傍水，自然生态风光极其优美，湖面平缓如镜，山峦叠嶂，谈向前正在湖边抒发胸臆，打算退休后就在这里养老时，他听见一阵咿咿呀呀的女子唱戏声，虽然听不懂，但他觉得这也唱得太好听了。就像很多人虽然听不懂粤语，但是觉得陈慧娴的【千千阙歌】百听不厌一样。
就这样谈副县长和未来的琼剧明珠韩海珠相识了，这时谈副县长的大儿子才3岁，小儿子谈波刚刚降生。谈副县长先把韩姑娘调进县文工团，然后一步一步的韩海珠的名声先是在屯昌，然后是海南中部，最后在全岛声名鹊起，成了海南岛公众瞩目的偶像。自然而然的不能再和已经升为县委书记的谈向前保持暧昧关系，当谈向前奉调杨江时，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分手。但是谈书记不死心，一而再地对韩海珠有所纠缠，于是当韩海珠的名声达到最高峰时隐退，恰如山口百惠二十二岁结婚退圈，韩海珠也是退得坚决，再未出现在公众视线中。谈向前后来几乎翻遍了整个屯昌，当谈波长大了，谈向前还不时地在二儿子面前回忆起韩海珠在戏台上的风华绝代。
戏台上的韩海珠已经看到匆匆而来的谈书记，她内心毫无波澜。这些年她隐姓埋名，并非完全是躲避谈向前，而是为了一份心安。父亲帮她在海市华侨新村买了一份宅基地，盖起一座小楼。她不缺钱，所以对租客挑挑拣拣，直到遇见谭笑七，她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好孩子，其实就算谭笑七不出租金，她也愿意把房子租给他。吴尊风的爸爸和韩海珠的爸爸是老相识了，这次韩海珠愿意出山，一个因为这是谭笑七的项目，一个就是吴尊风的邀请。
别人没这个面子。
韩海珠觉得谈波长得跟谈向前太像了，既然相遇她不想躲避，都是缘分。
谈向前没想多年不见的韩海珠下了戏台，对他讲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准你搞谭笑七，那孩子算是我干儿子，她要是有什么意外，我跟你拼了！”
谈书记惊诧于韩海珠的冰雪聪明，什么都没说呢就知道自己要搞谭笑七，他点头如捣蒜，只要见到韩海珠，让他做什么都行！
“好好好，我答应你，谭笑七不会出一点事的！”
22号大楼二层的谭笑七忽然打了两个喷嚏。
谈向前知道，他至少两年内不能动谭笑七，非但不能动，还得对他加以保护。在感情与理智之间，谈向前选择感情，既然韩海珠告诉他不鞥碰谭笑七，就说明她愿意和他再续前缘，就说明韩海珠知道他已经丧偶。他愿意放弃一切，跟着韩海珠在木色湖养老。
于是命运的齿轮轰然作响，因为韩海珠是谭笑七的包租婆，随着谈向前和韩海珠的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相遇，朝着谭笑七积极的一方而转动。
二
阿根廷投资移民的条件近三十年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最主要的就是二十万美元打底，其次就是证明这笔钱的来源合法，再者是要提供无犯罪记录，当然阿根廷还有一个特殊规定，就是缴足医疗保险，免得在阿根廷生病了没钱治。
可以看一下最近十五年里美元和阿根廷比索的兑换率，2010年美元对比索3.91,2020年是70.57,2024年是885.73，别说接近了，其实在米莱总统的系列作死措施下，阿根廷比索已经崩溃。
1991年的阿根廷梅内姆政府的经济部长是卡瓦略，他推出来着名的兑换计划，这年美元正处于下行周期，而且美国没有对阿根廷经济进行干预，所以阿根廷经济的外部条件十分宽松，通胀率连续下降。1990年阿根廷的通胀率高的吓人，为%。可兑换政策即着名的convertibilidad，该政策使阿根廷货币一比一锚定美元。同时，伴随着大规模的私有化和开放政策，阿根廷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重新进入国际资本市场，促进经济发展。
在政策实施的初期，阿根廷经济取得了一定的成绩。1991 - 1992年Gdp增速超过了9%，1993年也有5%以上，这三年财政都实现了盈余。通货膨胀率也大幅降低，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物价，经济得到了初步的稳定。经济增长背后，失业率从1989年的7.6%升至1993年的9.6%，这一轮增长靠的是压制工资和就业，这种增长模式不利于社会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在当时柏林墙倒塌、全球开放的大背景下，可兑换政策让阿根廷得以重新进入国际资本市场，吸引了外资流入，促进了消费和进口。
孙农就是在这个时期打算在阿根廷投资移民的，她知道这个国家就是需要美元，对她来说，每人二十万美元这个数字就跟假的一样，根本够不上她帐户里皮毛，不就是十个人二百万，一百人二千万，何况她想的在潘帕斯高原购买田地和牧场，她和七哥以及七哥的家属们在巴里罗切安居。其实对于这个国家未来的走向她并不在意，狡兔三窟，国内一个，阿根廷一个应该差不多了，既然她不想打造一个犯罪组织，那么有两个窟足够了。有人种粮食，有人放牧牛羊，自己享受，这有多好。
孙农很多的潜意识深受谭笑七影响。例如四块玉的拥挤，逼仄，没有隐私。所以孙农移民的第一指标就是地广人稀。符合这个条件的国家不算多，加拿大，阿根廷，新西兰，最后这个可以算得上人烟稀疏，但是地不算广，还得受隔壁土澳的欺负和歧视。
孙农执行任务的时候去过加拿大，对比起来几个移民国家，美国她并不考虑，她不喜欢多人种的国家，出于这个因素，她思考再三还是确定了阿根廷。当然你居住在一个不是自己本国的地方，首先要考虑两点，一个是钱够，一个是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并不说有一身功夫就行，这也要有两点，一个是自带一个团队，在一个就是和地面熟，不光是政府部门，还有警局，卫生，等等一系列衙门。这都需要钱，很多的钱，所以孙农觉得手里的钱还不够。
虽然孙农卖珍珠赚了不少，但这就是一锤子买卖，她觉得需要成立公司，还不能慢慢发展，要一口吃成个大胖子，成为掌握这个国家经济命脉的公司。再者要成为地主，大地主，生产大量的粮食，饲养大量的牛羊，成为不可或缺的经济链条上的一环。
孙农知道要想事半功倍，就必须和七哥打配合，除了在两边赚钱，还要利用两个国家的政策差和时间差赚钱，跑运输做贸易。可以说阿根廷是距离国内最遥远的国度了，可当初我们凭着丝绸和瓷器赚了很多欧洲人的银元，其实现在还是能这样做，阿根廷国内缺乏而我们有的东西那可是多了去了。
中介的历史可以追溯的西周时代，在那时称为“质人”，主要的职责是帮助官府管理市场，到了春秋时期，出现了专业中介“相马师”，利用专业知识辨别马匹的好坏，促成交易赚取佣金，此时的中介被称为“驵侩”，zǎng kuài。
在唐朝，中介的业务范围进一步扩大，涵盖了牲畜交易、奴婢买卖、房屋土地典当或买卖、丝绢买卖等多个领域。唐朝还出现了早期的中介机构，如“邸店”和“车坊”，这些机构不仅提供仓储和住宿服务，还充当了商业交易的中介。
到了宋代，中介制度更加完善，法律规定了田宅交易必须通过牙人（中介）经手，否则将被视为偷盗行为。同时，政府对中介的管理也更加严格，要求中介持有官方颁发的“身牌”，并遵守一系列规定。
中介作为一种职业在中国古代已经存在了数千年，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发展和完善。所以孙农想办投资移民，就必须找中介，还必须是靠谱的中介。
孙农通过调查，找到一家成立于了1967年的叫做Jacques wilsong-Rac的律师事务所，不仅办理移民经验丰富，而且擅长为跨国企业服务，甚至配有很稀罕的中文服务。尽管孙农熟悉几种语言，但是中国人还是习惯用中文去思考问题。
那个时候，有华人背景的律师在美国不少，但是阿根廷还没有，后来比较出名的二家华人律师事务所不是孙农办的，就是邬总的小助理灵芸的。
三
韩主任过了人民桥在长堤路才找到一部能打直拨的公用的电话给三亚老一，他责问老一到底因为什么谈的好好的合作事宜临阵变卦，三亚老一惊奇地问“韩同志，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取消合作了，事到临头你自作主张，你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韩主任似乎是跟谭笑七学的，冷笑一声“老一同志，你是不是觉得没有文字记录我就得背这口黑锅？你用你办公室电话呼的我，我在琼海给你打回去，当时我就请公用电话的主人给我作证，另外这部电话本月的话费单会有刚才那次咱们的通话记录，现在这次也有，我手边有一台小录音机正在录音，要不要我给您回放一下听听？“
老一哈哈大笑”韩同志你想多了，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关于这次终止合作，主要咱们市委和市府有些同志认为不需要通过那个谭笑七，咱们可以直接联系西德那边进货，不要什么中间商赚差价。”
“结果呢，西德奔驰厂家要您找汽车专员，汽车专员施密特夫人告诉您找谭总，对吧？”
“咦呀，你怎么知道的？”老一很奇怪，这通电话不久前刚完成。
“人家谭总什么都知道了，汽车专员的领导老鲁道夫就在海市，要不人家怎么会送谭总三辆虎头奔，书记不是我说您，人家谭总吧一辆崭新的虎头奔500借给咱们，咱们半道上给人家撞了，人家什么都没说，咱们这边说来三亚搞签约仪式，谭总没多说一句话就跟着来了，咱们那家海鲜酒楼要二十辆，人家没隐瞒，说按照谈判比例分成，现在咱们给人家搞背信弃义，您觉得合适吗？”韩主任痛心疾首，他觉得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被老一的小聪明耽误了，”还有，咱们在琼海出事故那次，跟人家交警都说的实话，谭总借给咱们的车，咱们给撞了，咱们负责修，现在好了，修理厂开出七十万，要是不拆台，估计这个钱谭总一分钱都不要咱们的，您怎么就不算算这个账？”这件事谭总再怎么报复，韩主任都说不出一个字，人家是仁至义尽了。
韩主任能想象老一的嘴在电话那边张得有多大，七十万这个钱委实太多，关键是赖不了账，谭总手段这么强硬，估计到时候要是不给钱，他能让修理厂的老老少少都去三亚，住在老一办公室里吃喝拉撒。
“韩同志，要不你回去，和谭总商量一下，就说这是个误会，那块地皮就算价钱再高，咱们也一定拍下来。”老一哀求的口吻。
“老一同志，您是没看见，就刚才我在人家22号大楼，参加拍卖的公司来交保证金络绎不绝，绝对不是演戏给我看的，人家三层临时存放的送给参加拍卖的公司每家七辆高级自行车，好几百辆，今天中午在狮子楼宴请记者，明天后天谭总把狮子楼全包下来了，就为了款待参加拍卖的公司，老一同志，谭总虽然个子小，但是人家是大手笔，您想想咱们把人家的500开毁了，人家有说一个不字吗？现在您要我回去，我真的做不到！我没那个脸！“
”韩同志，我郑重告诉你，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你必须完成！“
”那你撤了我的职的吧！“韩主任冷冷说道，随后挂了电话。他很后悔因为这件不相干的事与谭笑七结仇，其实他今天来海市完全就是为了能和谭笑七结个善缘，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谭笑七看着韩主任的大宇停在22号大楼停车场，微笑地朝着吴德瑞，魏汝知和邬总张开手，那三个人每个人无奈地放上一百块钱，”都把账目记清楚啊，月底查账，这个钱不准算在报销里边！“谭笑七警告说，”老魏，下去迎一下韩主任，老吴不适合去。“
韩主任发现谭总甚至给他准备一份饺子和两碟小菜，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谭总，您知道我会回来？我服了！”饥肠辘辘的韩主任吃完饺子，眉头一皱，“这是什么馅的，我好像从来没吃过这个味道的。”
邬总笑嘻嘻地说“猪肉空心菜馅，没吃过吧，可贵了，我们几个吃这种都得自费，不挂账。”邬嫦桂委屈地看了一眼谭总，“谭总可小气了，就毛总能放开了吃。”
谭笑七笑眯眯地说“你知道包十个这种饺子的用多少空心菜吗，怎么能不贵？”谭笑七回忆，“我以前在北京包猪肉香菜馅的，那才好吃呢，可惜啊在海市包不起啊。”
不懂行的韩主任问”为什么吗？“
武夷山人吴德瑞不敢置信地看着韩主任，“在海市香菜七十块钱一斤，，要是包饺子得卖多少钱一斤？”
谭笑七正色道“好了，你们几个干什么就去忙，我和韩主任有事要谈。”
令行禁止，那三个人没多一句话，立刻退出谭笑七办公室。
“韩主任，你想谈在邻省建立西德汽车销售公司的事情吧？”谭笑七是最不爱抖机灵的人，但是此时必须让韩主任加深印象。
“你怎么知道的？我天，你太厉害了。”韩主任清楚谭笑七已经知道了他的家世，“谭总，都是聪明人，我也不废话了，我希望邻省的汽车商店和海市的同步进行，你放心，预算你提，只要合理，不会往下砍掉一分钱的，我只有一个条件，第一批车到了，卖我一辆虎头奔600，送给我二叔，我是他带大的。“
”没问题，这次那边过来三条船，六十辆，半个月内飞机再来一次，送三条虎头奔600，有韩主任一辆。“
韩主任觉得谭笑七这个人真是太好了，什么都没见到呢，就答应送车，”谭总，最迟后天，邻省会带钱过来谈协议。“
”韩主任，再迟一天吧，后天拍卖会胜利完成再说！“
”你是说，明天不能完成？“韩主任疑惑地问。
”是啊，好事多磨，好饭不怕晚！“谭笑七胸有成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