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寂静无声,唯有潭水泛着幽幽寒光。沈源手握那枚断裂的令牌和记载着惊人信息的玉简,心潮起伏。叛徒、魔念、不祥、玄骨……这些词汇在他脑中不断盘旋,交织成一幅充满阴谋与危险的巨大画卷。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祭坛上那块悬浮的黑色陨铁。识海中的小鼎依旧在嗡鸣,传递出近乎哀求的渴望,但玉简中“陨铁内含不祥”的警告如同冰水,浇熄了他贸然靠近的冲动。这位不知名的青岚宗前辈,以残魂乃至性命镇守于此,其警示绝非虚言。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将消息传递给玄骨上人?”沈源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是玉简中前辈的遗愿,也是目前看似最稳妥的选择。然而,玄骨上人态度莫测,他是否就是玉简中所指的“玄骨”?他对此地究竟知晓多少?是友是敌?贸然寻他,会不会是自投罗网?
更何况,外面还有三个鬼头标记的神秘人在守株待兔。他们口中的“宗主”又是何方神圣?这个势力对陨铁的了解似乎极深,甚至知道此地核心秘密。
正当沈源权衡利弊之际,异变再生!
祭坛上,那块一直沉寂的黑色陨铁,毫无征兆地轻轻震颤了一下。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冰冷侵蚀意味的波动,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
嗡——!
祭坛周围的古老阵法符文骤然亮起,试图压制这股波动,但那些黯淡的节点处光芒明灭不定,显然力有未逮。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如同活物般从陨铁表面的星辰纹路中丝丝缕缕地渗出,试图冲破符文的封锁!
整个溶洞内的灵气瞬间变得紊乱,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与腐朽的气息。那寒潭之水竟开始咕嘟咕嘟冒起气泡,仿佛被煮开,但冒出的却是冰冷的寒气!
“魔念侵蚀!封印加速松动了!”沈源脸色大变,连连后退,玄龟盾瞬间激发到最大,护住周身。
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精神力量正在试图钻入他的识海,引动他内心的负面情绪,贪婪、恐惧、杀意……种种念头蠢蠢欲动。
识海中的小鼎爆发出更加炽盛的光芒,鼎身那些模糊图案流转,形成一层稳固的光罩,将那股无形的侵蚀之力隔绝在外。小鼎似乎对这股“魔念”极为排斥,甚至传递出一种愤怒的情绪。
“这东西……果然邪门!”沈源心有余悸,若非小鼎护持,刚才那一下他可能就已经中招。这魔念不仅能侵蚀物质,更能污染神魂!
必须立刻加固封印,或者……彻底离开!
他目光扫过祭坛底部那位前辈的尸骸,又看了看手中的断裂令牌。这令牌,或许是关键!
他尝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断裂的令牌。令牌毫无反应。他又尝试用神识沟通,依旧石沉大海。是因为令牌损坏,还是需要特定的法诀或血脉?
就在他焦急尝试之时,一个沙哑而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溶洞中响起:
“没用的,‘守剑令’已断,非嫡系血脉或特殊法门,无法引动其内蕴藏的宗门气运来加固封印。”
沈源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流影剑瞬间出鞘,剑尖直指声音来源!
只见溶洞入口处,那片空间紊乱之地的边缘,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灰袍,枯槁面容,深邃如渊的眼眸——正是玄骨上人!
他竟能如此轻易地找到这里,并且穿透了外面那危险的空间紊乱区域!
“玄骨长老!”沈源心中警铃大作,全身灵力暗自催动到极致。玄骨上人出现在此地,是敌是友,下一刻便见分晓。
玄骨上人并未在意沈源如临大敌的姿态,他那仿佛能洞穿虚实的目光,先是扫过祭坛上正在渗出黑雾的陨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追忆与痛惜,随后落在了祭坛底部那具相对新鲜的尸骸上,轻轻叹了口气:“刘师伯……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认得这位镇守前辈!
玄骨上人缓缓走向祭坛,步伐看似缓慢,却瞬间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来到祭坛前。他无视那弥漫的黑色魔念,那些魔念在靠近他身体三尺之外,便如同遇到克星般自行消散。
他对着那具尸骸微微躬身一礼:“当年你执意留下,以残魂镇守,我便知有此一劫。辛苦了,师伯。”
行礼完毕,玄骨上人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沈源,尤其是在他手中的断裂令牌和玉简上停留了一瞬:“你能找到这里,触发刘师伯留下的警示,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玉简里的内容,你都看到了?”
沈源不敢放松警惕,沉声道:“是。弟子看到了。前辈警示,陨铁内含不祥,遭叛徒暗算,封印松动,让后来者寻玄骨长老。”他刻意省去了“魔念侵蚀”的具体描述,想看看玄骨上人的反应。
玄骨上人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说的没错。这天外陨铁,并非祥瑞,而是灾厄之源。当年坠落之时,便携带了一缕域外天魔的残念。祖师们将其封印于此,借秘境灵气消磨其魔性,本指望岁月能将其净化。可惜……人心叵测。”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看向沈源:“当年确有叛徒,受外界势力蛊惑,欲图掌控陨铁之力,暗中破坏了部分阵法节点,导致魔念外泄,酿成大祸。刘师伯便是那时为镇压魔念暴动而身受重创,自愿留下镇守,直至魂飞魄散。”
“外界势力?可是衣角绣有鬼头标记之人?”沈源立刻联想到了外面的追杀者。
玄骨上人眼中寒光一闪:“‘幽冥宗’的余孽?他们果然贼心不死!当年之事,便有他们的影子!看来他们一直未曾放弃这块陨铁。”
幽冥宗!沈源记下了这个名字。这是一个连宗门典籍中都记载不多的神秘魔道宗门,据说早已被剿灭,没想到还有余孽存世,并且一直在图谋这天外陨铁。
“长老,如今封印加速松动,魔念外泄,该如何是好?”沈源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玄骨上人凝视着祭坛,缓缓道:“两个选择。第一,我以毕生修为,强行加固封印,或可再维持百年。但此法治标不治本,且我需在此坐镇,无法离开。”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沈源,更准确地说,是看向沈源的识海方向,仿佛能穿透血肉,看到那尊小鼎:“第二,便是借助‘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