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源得知这个结果时,正在炼制一炉回气丹。他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火焰稳定,药液翻腾,最终成丹九颗,品质上佳。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听到“废除修为,发配矿区”这几个字时,他心中那口积郁已久的恶气,终于缓缓吐出。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李皓、钱枫、赵回……他们终究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代价。父母之仇,也算得报。虽然未能手刃仇敌,但这样的结局,或许比杀了他们更符合宗门的规矩,也更能警示他人。
他收起丹药,面色平静地走出地火室。阳光洒落,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麻烦似乎解决了,但他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却并未完全放松。李皓背后,似乎还隐隐站着别人……这件事,真的就此彻底结束了吗?
李皓等人被严惩的消息,如同在青岚宗底层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持续了数日才渐渐平息。丹堂的风气明显肃清了许多,往日一些嚣张跋扈的弟子都收敛了不少。
沈源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他依旧每日炼丹、修炼、研读杂书,偶尔借采集任务之机,悄悄去溪边村探望父母。
父母在溪边村生活逐渐安定下来。沈大山的伤势在灵水潜移默化的滋养下恢复得很快,断臂已然接续,虽不能重体力劳动,但日常活动无碍。李氏脸上的愁容也渐渐散去,开始学着和村里不多的几户人家打交道,缝补洗衣,换些鸡蛋菜蔬,日子平凡却安稳。
看到父母安好,沈源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他每次去都会留下一些掺了微量灵水的“强身丸”和足够的生活用度,确保父母衣食无忧。
然而,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麻烦并未完全终结。
李皓虽倒台,但他能在底层横行多年,背后岂能无人?尽管执法堂的调查并未直接牵扯出更高层的人物——所有明面上的证据到了李皓这里似乎就断了线,但沈源敏锐地感觉到,一双无形的、充满恶意的眼睛似乎重新盯上了他。
最初的征兆,发生在他一次从溪边村返回宗门的路上。那是一次寻常的采集任务归来,沈源选择了一条较为偏僻但熟悉的路径。
行至一处荒僻的山涧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山体滑坡!巨石混杂着泥土轰然落下,堵塞了前方的道路,险些将他埋在其中。
若非他灵觉敏锐,提前片刻感知到上方灵气的异常波动,及时施展身法疾退,恐怕真要遭殃。他看着被彻底堵死的山路,眼神微凝。这滑坡……似乎过于“巧合”了。他仔细用神识探查,却在滚落的巨石上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即将散去的土系灵力扰动痕迹!
不是天然滑坡,是人为!而且手法颇为老道,几乎不留痕迹,制造了一场完美的“意外”。
沈源没有声张,默默绕路返回了宗门。此后,他变得更加谨慎,外出时路线绝不固定,且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
果然,类似的“意外”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
有时是他在地火室炼丹时,地火突然变得极不稳定,若非他控火术精湛且精神力强大,及时稳住,差点导致炸炉。事后检查,发现地火控制阵法的一个微小节点有被人为松动磨损的痕迹。
有时是他领取的炼丹材料中,被混入了几株属性相冲、极易引发丹炉失控的“腐骨花”,若非他拥有净焰,对药材感知极其敏锐,提前发现剔除,后果不堪设想。
甚至有一次,他发现自己小院的防护禁制被人用极其高明的手法悄然改动了一个符文,使得禁制的防御力大减,且会缓慢泄露院内的灵气波动。这手法绝非普通弟子所能为!
这些麻烦,每一次都看似意外或疏忽,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针对他修炼或炼丹的环节,每一次都几乎不留证据,但其恶毒的目的却昭然若揭——就是要让他炼丹失败、修为受损,甚至遭遇“意外”重伤或死亡!
沈源心知肚明,这定然是李皓背后那位灵师开始出手了。对方显然因为李皓的倒台而记恨上了他,但又不敢在宗门刚刚严查的风口浪尖上直接动手,于是便用这种阴险的、难以追查的方式,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想要悄无声息地毁掉他。
“真是阴魂不散……”沈源心中冷笑,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好在,强大的神识让他往往能提前察觉异常;“净焰”对材料的超强感知让他能规避大多数药物陷阱;从《残阵补全思路辑录》中学来的知识让他能及时发现并修复被篡改的禁制;而远超常人的谨慎和多年来在危机中养成的应变能力,让他总能化险为夷。
他将这些“意外”都默默记在心里,暗中加强防范,却并未向宗门报告。一来没有确凿证据指向任何人,二来他也不想立刻与一位灵师正面对上。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有些天赋、踏实肯干”的记名弟子形象,甚至故意在一次“意外”中,让一炉丹药“恰到好处”地炼毁,表现出应有的“沮丧”和“运气不佳”。
对手在暗,他在明。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和成长。
这些不痛不痒的小绊子,虽然烦人,但恰好成为他磨练神识、检验所学、增加经验的磨刀石。他更加沉下心来,一边应对着暗中的冷箭,一边加速积累着自己的实力。
灵徒七重的修为在稳步提升,向着后期迈进。废丹房的“淘宝”和暗市的交易虽暂缓,但之前的积累足够他使用一段时间。接取任务也只接那种在宗门内就可以完成的,而且是那种需要多人同时完成,避免被做手脚。
他就像一株生长在峭壁上的韧草,看似柔弱,却根基深扎,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狂风过后,迎向阳光的那一刻。
他知道,那位藏在幕后的灵师,绝不会一直满足于这种小打小闹。更大的风雨,或许还在后面。但他无所畏惧。
暗中的绊子虽层出不穷,却并未能真正阻碍沈源前进的脚步。相反,在应对这些层出不穷的“意外”时,他对灵力掌控、阵法辨识、药材辨析乃至危机反应的能力,都被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