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幻听到崇岳说的最后一个问题后,心中顿时乐开了花,暗想:‘哈哈,终于到最后了,你只要把我一剑斩了,我稍微沉睡个三五十年,就会再次复活,即便你手段通天,也阻止不了!’
无论它心中如何急切如何舒畅,它的两只触角始终耷拉着,触角顶端的银色竖瞳中没有一丝神采,仿佛对自己即将身死魂灭的结局早已认命一般。
溟幻微微张开嘴,吐出一口气,叹道:“唉!我只是主上的一个属下,根本不可能知道主上的动向,因此,上仙的这个问题,请恕溟幻无法回答!”
崇岳当然知道它回答不上来,只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的,因此并不在意,喃喃道:“只要他的事情还没办完,必定会露面的!”旋即又看着溟幻,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溟幻闻言,触角稍微向上抬了抬,银色竖瞳看向崇岳,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还请上仙信守承诺,给我个痛快!”
崇岳嘴角向上扬起,双眼紧盯着溟幻的竖瞳,笑道:“看来你很心急么,我可是从来没见过着急去死的!”
溟幻心中一惊,忽然想起方才崇岳盯着自己时的笑意,那哪里是在看戏,分明是早已看穿了自己的所有盘算,当即怒喝道:“你是如何......”
溟幻的怒吼还未喊出,便看到崇岳伸出一只手,朝着冰棺按了下去,只是他的手掌上,覆盖着一层灰蒙蒙的迷雾。
‘混沌!竟会那时的混沌之力......’
这是溟幻最后一个念头,下一刻,它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而此刻,崇岳翻开手掌,手心中躺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晶莹冰珠,冰珠中心正是一只灰白色的蚌。
涂山长嬴来到崇岳身旁,愣愣的看着那枚冰珠,而涂山长嬴肩头的泮音则开口说道:“它好小!”
涂山长嬴赞同的点了点头,双眼始终没有离开那枚冰珠,问道:“叔叔,它这样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崇岳晃了晃那颗冰珠,道:“活着,我并没有斩杀它。”
敖旌泓闻言,双眼立马变得通红,猛然盯着崇岳问道:“晚辈本不应该质疑前辈的,只是此獠与我等不共戴天,欲杀之而后快。可为何前辈还要留他一命?”
敖霜若听到弟弟竟然质疑崇岳,赶忙上前扯住敖旌泓,轻轻晃了晃他,而后朝着崇岳躬身施礼,道:“小弟报仇心切,失了分寸,还望仙长勿怪!”接着又瞪着敖旌泓,喝道:“汝竟如此不知礼数,若无仙长相助,父王早就在金雷中陨落了,况且你怎能发现隐藏在江底的蜃兽?就算发现了,你有何手段能留住此獠?”
敖旌泓听到姐姐一连串的发问,心中顿时一惊,那双通红的眼眸瞬间变得清澈,于是赶忙对着崇岳一躬到地,颤声道:“此獠为前辈收服,前辈自当随意处置,晚辈僭越了!还请前辈恕罪!”
崇岳看到这姐弟二人如此表现,不由愣了下,而后笑道:“你们多虑了,并非我刻意留它性命,而是若斩了它,再过个几十几百年,它便会再度出现,所以,不如将它封住,省的再出来害人!”
敖氏姐弟闻言一愣,就连涂山长嬴都诧异的很,问道:“叔叔,这是为何?”
此时,一个低沉但有些虚弱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蜃,又有蜃龙之称,因此它有一些龙的特性!”
敖霜若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欣喜不已,赶忙回过身,跑到敖彻身边,道:“父王,您醒了!可好些了!”
敖旌泓亦是十分高兴,只是他仍有些本能的畏惧敖彻,对着仍是蛟的敖彻躬身行礼,道:“父王!”
敖彻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儿女,微微颔首,而后看向崇岳,道:“此番多谢贤弟相救,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丢进江中了。”
崇岳笑了笑,道:“说的哪里话,若不是有邪魔扰乱,兄长都已化龙了!如今感觉如何了?”
敖彻随意的扫视了下自己的身体,稍稍摇了摇头,眼神中多了几分落寞之意,而后苦笑一声,道:“虽然现在尚可,可是持续不了多久了,若非贤弟的灵果,这副身躯怕是已经溃散了。”
敖旌泓闻言大惊,赶忙上前两步,来到敖彻跟前,道:“父王,您这话何意?”
一旁的敖霜若也是紧张的看着敖彻,问道:“父王,您现在气息不是挺稳定的么?”
敖彻随意扫了姐弟俩一眼,而后又将目光落在崇岳身上,看到崇岳并无情绪变化,便说道:“想必贤弟已经早已看出,我已被天雷伤了根基,虽还有一息尚存,但也属苟延残喘!”
接着敖彻咳嗽一声,继续说道:“再加上,我这寿数将近,再无化龙希望,所以在世上多待一天就多受一份罪。”说着,身体又不自觉的抽搐一下,看来天雷造成的伤痕仍时时透着万分的苦楚。
敖霜若见状,一双桃花眼已被一层水雾所笼罩,而敖旌泓也握着双拳低下了头,毕竟此为天数,他们都无能为力。
敖彻看到崇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抢先说道:“哎!这都是命,若非当日得贤弟指点,暗生龙心,我也只有等到寿元耗尽,带着遗憾消散世间,如今能够经历化龙劫,本就往前踏了一步,此生已不再有憾!只是......”
敖彻说着目光再次扫过一双儿女,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魔主已至,怕是我这儿女镇不住这涛涛亘江了,如此一来,不仅是他们的劫难,亦是两岸苍生的劫难!”
敖旌泓闻言,将本已低下的头颅压得更低了,而敖霜若也是无奈的低下了头,若是平日他们都可当好龙神之位,可是眼下的情况已是他们无法应对的了。
崇岳知道敖彻话中有话,并且从他的话中颇有一番托孤的意味,便说道:“兄长有何话尽管说,只要崇某能做到的,必会尽力完成!”
敖彻闻言,眼中浮现一抹喜色,很有一种计谋得逞的感觉,说道:“那就让我这一儿一女拜你为师,你做了他们的师父,自然就不会不管他们了,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说罢,敖彻的眼神中竟然出现了一抹忐忑的意味,毕竟拜师太过唐突,不仅是给崇岳平添了无数的麻烦,更担心触怒这位真仙。毕竟凭崇岳这样的修为,能应下一两个寻常请求都算得上通情达理,而拜师这般束缚,实在是冒失了。
敖霜若、敖旌泓听到敖彻这么一说,当即便愣住了,虽然敖彻之前就有让他们拜崇岳为师的想法,但是那也是在诸多接触之后才能提出的,可如今,算上今天,敖彻仅仅见过崇岳两次,也只是吃过一次酒,而崇岳不仅指点了敖彻,还在金雷下救出了敖彻,更是用搭上五枚灵果稳住敖彻伤势,以崇岳的这份恩情本就重到难以偿还,如今还要贸然拜师,显然是敖彻不知分寸了,颇有几分“挟恩求报”的意思。
这下,不仅是敖彻他们三位,就连涂山长嬴和泮音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看向崇岳,想要知道崇岳会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