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瞬间就包裹住了林予的整个脚掌。
那温度不烫也不凉,刚刚好,舒服得让他那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的脚趾都不受控制地悄悄舒展开来。
然后,一双带着薄茧、温热、干燥的大手覆了上来。
林予浑身一僵,感觉一股奇异的电流顺着他的脚底板“轰”地一下就蹿了上来,直冲天灵盖!把他电得浑身都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想躲,想把自己的脚从那双充满了魔力的手里抽回来,可是他动不了,他的脚踝还被那个男人牢牢地握在手里。
顾晏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用一种极其专注、甚至是带着一丝虔诚的姿态,开始为他清洗、按摩。
他的动作很专业,手指带着薄茧,力道不轻不重,精准地按压着他脚底的每一个穴位,时而揉捏,时而推按。
那种又酸、又麻、又胀、又……舒服得要命的感觉,像一张无形的大网顺着他的脚底一路蔓延而上,瞬间就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把他那点可怜的、微不足道的抵抗意志给彻彻底底地瓦解、击溃。
“唔……”
林予没忍住,从喉咙里逸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一点羞耻的……呻吟。
他赶紧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把后面那些更丢人的声音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一张脸涨得通红,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操……】
【……太……太他妈舒服了……】
【……这是什么……古代的……足底大保健吗……】
【……这个变态……他……他怎么……连这个都会啊……】
林予感觉自己快要升天了。
他那根紧绷了好几个月的、名为“尊严”的弦,在顾晏这种充满了“服务性”的、专业的、让人根本无法拒绝的“糖衣炮弹”攻击下,寸寸断裂,碎成了齑粉。
他放弃了思考,也放弃了抵抗,整个人都像一滩被抽掉了骨头的烂泥,软绵绵地瘫在了床沿上,任由那个囚禁了他的变态掌控着他身体的一部分,为所欲为。
……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水盆里偶尔响起的“哗啦哗啦”的细微水声,和两个人交错、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林予微微侧过头,他那双因为情动和羞耻而变得水光潋滟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就落在了那个正蹲在他面前的男人的身上。
他看到顾晏正低着头,烛光在他那张俊美得有些过分的侧脸上投下了一片柔和、温暖的光影。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地垂着,遮住了他那双总是盛着算计和冰冷的眸子,让他整个人的线条都显得格外柔和。
他看起来不再像那个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杀伐果断的活阎王,也不像那个把他囚禁在这个华丽牢笼里的偏执疯子。
他就像……
就像……
一个正在很认真地为自己心爱的东西拂去灰尘的……普通男人。
专注,温柔,甚至还带着一丝林予看不懂的……珍视。
林予的心,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不疼,就是有点酸,还有点软。
像一块被扔进了温水里的廉价水果糖,正在一点一点地融化、变软,最终冒出了一股甜丝丝、腻人的味道。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囚禁了自己的死变态,好像……也……也不是那么可恶。
……
【……等等!】
【……我在想什么?!】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猛地就劈进了林予那颗已经被“糖衣炮弹”给腐蚀得七荤八素的脑瓜子里!把他给当场就劈傻了!
【……我……我居然觉得……一个囚禁我的变态……不可恶?!】
【……我疯了?!】
【……我他妈是被他给pUA了吗?!】
【……还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林予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就拉响了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
他那套用来防御全世界的、坚不可摧的、已经刻进了他dNA里的“恐同直男”防御系统,在这一刻像是遭遇了最猛烈的病毒式攻击!系统后台瞬间就闪烁起了无数个鲜红的“wARNING”!
【检测到宿主正在对同性生物产生危险的、不该有的‘心软’情绪!】
然而,就在他的“恐同雷达”正在疯狂地发出“滴!滴!滴!”的刺耳警报声时,另一个他从未激活过的、隐藏的、底层的感应系统,也在同一时间“叮”地一声被触发了。
【检测到宿主心率异常加速!】
【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多巴胺分泌过量!】
【初步判定……】
【……为‘心动’信号!】
林予:“……”
他彻底傻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台最老旧的、cpU只有单核的破电脑,被两个互相冲突的、都想抢占最高权限的杀毒软件给同时入侵了。
一个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地拉着警报,告诉他:【危险!危险!快跑!前面是悬崖!】
另一个却在他的胸腔里疯狂地放着烟花,告诉他:【冲啊!别怂!前面是天堂!】
这两个完全相反的矛盾警报声,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地对冲、交战、互殴!
最终,“轰”地一声!
林予这台运行了二十年的破电脑,终于不堪重负,蓝屏了。
他就那么傻傻地、呆呆地看着那个还在专心致志地为他洗着另一只脚的男人,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一片混乱,只剩下两个不断循环播放的、巨大的、加粗的、红色的……弹幕。
【完了。】
【我好像……】
【……真的……】
【……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