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知名火锅店·妇产科团建包间
红油翻滚,热气蒸腾,毛肚、黄喉、鸭肠、脑花在九宫格里载沉载浮,散发出诱人的麻辣鲜香。妇产科众人围坐一桌,筷子翻飞,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着牛油和八卦混合的快乐气息。张姐正眉飞色舞地讲着昨天一个产妇的趣事,林薇薇忙着从辣锅里抢救一片即将煮老的毛肚,吴德则…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盘排列整齐、等待下锅的…牛百叶?他似乎在研究其褶皱的几何分布规律。
新来的实习护士小刘,看着锅里翻腾的、形似搓衣板的毛肚,好奇心战胜了食欲,忍不住小声问旁边的陈小雨:“小雨姐,这毛肚…到底是牛的哪个胃啊?看着好特别。”
声音不大,但在嘈杂中,精准地钻进了某个特定频率的接收器里。
吴德瞬间抬头!眼神如同手术无影灯般精准锁定目标!他放下筷子(动作带着学术的庄重),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智慧(或者说,破坏食欲)的光芒:
“问得好。”他声音不高,却自带扩音效果,瞬间吸引了全桌人的注意,“牛是反刍动物,拥有四个胃室。我们食用的‘毛肚’,学名‘瘤胃’,是牛的第一个胃室。”他拿起一片待涮的毛肚,用筷子尖指着其内壁:“看这里,这些凸起的、规则排列的肉柱结构,称为‘肉柱’。其主要功能是增加胃壁表面积,辅助磨碎粗糙的草料,并促进微生物发酵…”
众人:“……”筷子悬在半空,目光呆滞地看着吴德手里的毛肚和他那张写满“求知欲”的脸。锅里的红油还在咕嘟冒泡,但气氛…开始凝固。
吴德完全沉浸在教学热情中,浑然不觉:“对比人体消化系统,我们虽只有一个胃,但结构同样精妙。胃底、胃体、胃窦分区明确,壁细胞分泌盐酸,主细胞分泌胃蛋白酶原…而牛的瘤胃,则更像一个巨大的、高效的生物发酵罐…”
“咕咚…”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看着锅里那片被吴德“解剖”过的毛肚,感觉它不再是一片食材,而是一个…活体器官标本?
张姐的脸已经开始抽搐,她夹起一块黄喉(猪\/牛的大血管),刚想塞进嘴里…
“说到黄喉,”吴德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那块颤巍巍的、富有弹性的管状物,“这并非喉部组织,而是主动脉弓部血管壁,主要成分是弹性纤维和平滑肌…”他拿起一根筷子,虚空比划着血管的走行,“其坚韧的质地,源于丰富的胶原蛋白和弹性蛋白网络,在人体循环系统中承担着…”
“啪!”张姐手里的黄喉掉回了碗里,溅起几滴红油。她看着碗里那截“弹性纤维和平滑肌”的集合体,感觉自己的胃也开始“弹性收缩”了。
陈小雨弱弱地夹起一块雪白的脑花,刚鼓起勇气想放进嘴里…
吴德的目光又扫了过来:“脑花,即动物脑组织。富含磷脂和胆固醇。其口感绵密,源于神经胶质细胞和神经元胞体的特殊结构。看这沟回…”他指着锅里漂浮的一块,“模拟了大脑皮质的形态,增加了表面积以容纳更多神经元…”
“呕…”小刘捂着嘴,脸色发白,看着碗里那块“神经元胞体集合”,感觉自己的大脑也在同步眩晕。
林薇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精心挑选的、期待已久的火锅聚餐…彻底变成了“吴德医生的人畜消化系统对比解剖学公开课”!她碗里那片煮得恰到好处的毛肚,此刻仿佛在向她狞笑,展示着它那“规则排列的肉柱”。
“够了!!!”张姐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锅里的汤都晃了三晃!她怒目圆睁,指着吴德,河东狮吼响彻包间:
“吴!德!医!生!”
“闭!嘴!”
“吃!饭!”
“不!许!说!工!作!”
“再敢提一个‘胃’!‘血管’!‘脑组织’!我就把这锅红油!扣!你!头!上!让你亲身体验一下‘皮肤黏膜热力损伤及辣椒素刺激反应’!”
包间瞬间死寂!只剩下红油锅底还在不知死活地“咕嘟咕嘟”翻滚。
吴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医疗威胁”震住了,推眼镜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张姐喷火的眼睛,再看看周围同事们幽怨、绝望、食欲全无的眼神,以及林薇薇那副“我想原地消失”的表情,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破坏了气氛?
他默默收回指向脑花的筷子,低下头,看着自己碗里那片被“学术分析”过的毛肚,生平第一次,对食物产生了一丝…敬畏?(或者说,心理阴影?)他拿起筷子,试图把它夹起来吃掉,以证明自己“知错能改”。
然而…
“别动!”张姐一声厉喝!
吴德筷子一抖,毛肚又掉回碗里。
“你那片毛肚!已经被你‘污染’了!充满了‘学术细菌’!不许吃!”张姐气呼呼地,“服务员!给他换碗!换个…不带任何器官联想的!白!瓷!碗!”
“吴德禁言条例”与“无公害聚餐”的诞生
那顿火锅的后半程,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沉默中进行。除了锅底的沸腾声和筷子偶尔碰撞碗碟的轻响,再无其他。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毛肚、黄喉、脑花,只敢夹些青菜、豆腐、土豆片…这些相对“安全无害”的食材。吴德更是如同被下了禁言咒,全程埋头,默默吃着白瓷碗里的…白萝卜片(张姐指定安全食品),连咀嚼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再次触怒“张阎王”。
聚餐结束,众人如同逃离生化危机现场般冲出火锅店。夜风一吹,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妇产科地下小群(屏蔽吴德)瞬间炸锅:
张姐:“同志们!血的教训!以后!任何聚餐!严禁带吴德!尤其是火锅!烧烤!内脏下水类!违者罚款!罚款充公买奶茶!”
陈小雨:“同意!+1!我到现在看着路灯都觉得像…肉柱…[流泪]”
小刘:“+!吴老师讲毛肚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胃里的酸水在逆流…[吐]”
林薇薇:“[捂脸][捂脸][捂脸]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他来…张姐,下次团建…能把他锁值班室吗?”
张姐:“锁!必须锁!钥匙我吞了!另外!补充条例:吃炒菜也不行!谁再嘴欠问他‘这鱼香肉丝用的是猪里脊哪块肌肉?’、‘宫保鸡丁的鸡丁是胸大肌还是腿肉?’…同罪!罚款翻倍!”
众人:“附议!”“支持张阎王!”“守护食欲!远离吴德!”
从此,妇产科多了一条不成文的铁律——《吴德医生聚餐禁言及隔离条例》。任何形式的科室聚餐,吴德要么“被值班”,要么“被隔离”在距离主桌三米开外的“学术孤岛”专座(通常靠近洗手间或厨房通道),面前摆着专属的“无公害套餐”(白米饭+清炒时蔬+蒸蛋),并配备一名“禁言监督员”(通常是张姐或林薇薇),全程用眼神警告:敢开口?红油伺候!
孤独的求知者与“安全”的蒸蛋
又一次科室聚餐(粤式茶餐厅,以清淡为主)。
吴德独自坐在角落的“专座”,面前是一碗晶莹的白米饭,一碟翠绿的菜心,还有一碗…嫩滑的蒸水蛋。
他拿着勺子,舀起一勺颤巍巍、嫩黄黄的蒸蛋,举到眼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蛋羹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泽。他眼神专注,嘴唇微动,似乎在无声地分析:“水、蛋液比例约2:1…蒸制时间约8分钟…热传导均匀…凝固状态完美…无蜂窝…口感应呈…”
“咳!”坐在隔壁桌、负责“远程监控”的张姐,重重地咳了一声,眼神如刀般射来。
吴德动作一僵,即将脱口而出的“蛋白质热变性分析”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勺蒸蛋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眼神里,是对美食的敬畏,对学术的克制,以及一丝…无人理解的、淡淡的孤独。
(内心oS:蒸蛋…安全…无器官联想…符合《条例》…可以吃…嗯…味道…尚可…但缺乏…数据支撑…)他低下头,安静地、专注地,吃完了他的“安全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