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甚至还弯下腰,伸出修长的手指,从一堆木头渣和碎石里捻起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还算完整的碎片。
他没有看地上那两个抖如筛糠的男人,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那块碎片,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怒吼都更让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像一个最专业的、正在给客户介绍商品的金牌销售,用一种娓娓道来的、甚至称得上是温和的语气开口了。
“你们知道,
搭建它,用的是三百年的金丝灵檀木,取其木心,一体雕刻而成。
打磨它,请了九十九位修真界最顶级的炼器工匠,用他们的本命真火不眠不休,烧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有了你们刚才看到的光泽。
上面镶嵌的每一颗宝石,”他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毫无情绪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地上那两个已经面无人色的男人,“都是能让元婴期修士为了抢夺一颗就能打得头破血流的星辰粹。”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也寻常不过的事情。
“哦,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就连上面用来给猫磨爪子缠绕的剑麻,都是用万年冰蚕的蚕丝,混着天山雪莲的花蕊,一根根搓成的。”
说到这里,他终于将目光真正地、第一次地落在了萧天和叶长风的身上。
他的唇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极浅的、却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而我的年年,
他,很喜欢它。”
“……”
“……”
整个山谷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萧天和叶长风已经彻底吓傻了。
他们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运转,只剩下陆屿川说的那些话,像魔咒一样,在他们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回荡。
三百年……金丝灵檀木?
九十九位……顶级工匠?
元婴修士抢破头……星辰粹?
万年冰蚕丝……天山雪莲……搓成的……剑麻?
这……
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毁掉的竟然是……是这样一个……
他们甚至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个东西。
那他妈的还是一个猫爬架吗?!
那分明是一座用无数修士的毕生梦想和整个修真界的顶级资源堆砌起来的……奢侈到令人发指的……艺术品!
而他们,刚才,就把这座“艺术品”给一剑……劈了?
一种比死亡还要恐怖的、荒诞的、让人想当场昏死过去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们淹没。
他们终于明白,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什么天命之子,什么宿命对决,什么洞天福地……
全都是狗屁!
他们两个就像是两个闯进别人家里的小偷,不仅偷东西未遂,还失手打碎了主人家里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
而现在,主人正在跟他们心平气和地算账。
萧天和叶长风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们就那么瘫在地上,像两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死狗,连抖都不敢再抖一下。
大脑一片空白。
灵魂仿佛出窍。
他们毕生所追求的实力、地位、天命、机缘……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被那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番“商品介绍”给碾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原来,他们拼死拼活想要争夺的东西,在人家眼里连一根猫抓板的柱子都比不上。
原来,他们引以为傲的修为和实力,在这个男人面前渺小得就像是尘埃。
这已经不是踢到铁板了。
这是两只在路边打架的蚂蚁,一不小心把路过的哥斯拉给绊了一跤。
荒诞、滑稽,又绝望得让人想当场去世。
而陆屿川在说完那番话后,便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就好像,地上的根本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两团……碍眼的垃圾。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五指张开,对着头顶那片蔚蓝的天空轻轻一握。
没有念动任何法诀。
没有引动任何灵力。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气息波动都没有。
就是一个再也简单不过的,仿佛要抓住一把空气的动作。
然而,就是这个动作,让整个世界的法则都为之……战栗、臣服。
只见,以那只手为中心,整个山谷上方的空间开始发生了肉眼可见的、诡异至极的变化。
空间像是变成了一块柔软的、透明的画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揉捏、拉扯、折叠。
光线在其中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角度疯狂地扭曲。
天空仿佛变成了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映照出无数个破碎的、光怪陆离的景象。
紧接着,那些被扭曲、折叠的空间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规律重新组合、拼接,最终在山谷的正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由无数个破碎空间截面构成的……
囚笼。
一个绝对无法逃脱的空间囚笼。
他甚至都懒得亲自动手去惩罚这两个“小朋友”。
他要将这片空间,连带着这两个吵到他家猫、弄坏他家猫玩具的“罪魁祸首”,一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他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最沉重的、也是最后的代价。
空间囚笼已经彻底成型。
那片被扭曲折叠的空间,开始缓缓地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向内收缩、坍塌。
一股湮灭一切的、令人绝望的气息从囚笼中弥漫开来。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萧天和叶长风,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探出的神识,在触碰到那片扭曲空间的边缘时,是如何被悄无声息地、彻底地吞噬、分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死亡近在咫尺。
他们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自己被这方世界彻底“格式化”的最终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