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玉眼眶微微泛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谢景哲下了楼。
她也没有真生老爷子的气，现在想想，当时是自己魔障了，口不遮言的。
可被打一巴掌，她还能不委屈吗？哪有人当外人打自己孙女的道理。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快到家时，柳寒玉小声问，“你……不生我气了？”
谢景哲嘴角微微上扬，“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我怎么不知道。”
柳寒玉轻哼一声，“那你之前怎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呢？”
谢景哲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柳寒玉身上，跟在他身后的柳寒玉不得不停下来，视线不由得就对上了。
看着那深炯的眼眸，整个人好像被吸了进去，谢景哲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柳寒玉脸上，她紧张得连呼吸漏跳了一拍。
“小丫头，”谢景哲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特意凑近柳寒玉的耳边，说，“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是谁说的，有本事别跟着我？你这明晃晃地赶人，我可是个男人啊，难道我就不要脸面了吗？”
柳寒玉面色有些不自然，后退了好几步，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总的来说，这男人凑的这么近，让她不乱想都不可能，不是她的心思龌龊，而是他的行为过于越界。
“你……”柳寒玉的声音带有一丝温怒及试探，“你这算是耍流氓吗？”
谢景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小姑娘还挺不经逗得嘛。
“这就叫耍流氓了。”他耸了耸肩，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欠揍，“你的那个小男友就没有靠近过你？再说了，我只是跟你说了几句话而已。你是不是想多了？”
柳寒玉是谁呀，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哪能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吓唬住，她站定，抬头双手叉腰，人矮气势得足。
“你，还是不是男人呢？大男人都像你这样抓着人家的私生活说的！还真是让人毁三观呢？”
“啧！”这话还真不好接！谢景哲没想到这小丫头反应这么快，一时竟被噎住，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我不过是就事论事，怎么就毁三观了呢？”
柳寒玉心里多少有些心虚，可气势不能减，无理也得三分理，“你就是嘴硬理亏。”
“是，是我理亏行了吧！走吧，回家吃饭。”谢景哲让开了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寒玉犹豫了，“真是我爷爷叫你来的？”
“当然，你的两个哥哥倒是想来啊，”谢景哲不紧不慢地说道，“只可惜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没办法，只能由我这个厚脸皮的人来喽！”
“我没有哥哥，说了几遍了！”柳寒玉听了这话，她狠狠地瞪了谢景哲一眼，心里暗骂这个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哼！”柳寒玉冷哼一声，转身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她一样。
谢景哲看着柳寒玉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不禁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可爱极了。
柳寒玉回到家，谁也不理，连老爷子也不例外。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饭后，谢景哲三人很识趣的离开，接下来也不是他们几个能参与，说话的。
等收拾干净后，整个屋子里只剩下祖孙俩。
老爷子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所以只有偶尔拿起茶缸喝水的响动。
谁也不先开口说话，就这样僵持着。
最后还是一声叹息声，打破了这安静的夜晚。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她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他不开口说，她就能一直陪着。
“寒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排斥他们兄弟俩，明明你对小城跟真真不是很亲近的吗？而且他们俩跟你才是更亲一些。”
“我就是不喜欢他们！”
有些事情不是亲不亲的问题，是她心底里的执念，内心的不平罢了，说不出口的。
老爷子无奈的摇摇头，自己的这孙女跟头牛一样倔，认死理，自己想不明白，谁说也没用。
他也曾想把他父母的事说给她听，可犹豫来犹豫去的，她人都长这么大了，有些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所以才一拖再拖。
“哎，中午爷爷不该打你的，爷爷跟你道歉，不过你的脾气还是得改改，就算再不喜欢他们，来人就是客，真的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哪有你这样说客人的道理，再怎么说，他们就算不是来认亲的，也是来感谢你的，有你这样针对人家的吗？不依不饶的。”
柳寒玉头依旧没有抬起，只是语气随意地说道，“所以，爷爷，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当过兵！而且，他并不是病死的，而是牺牲的，对不对？”
老爷子闻言，心中猛地一震，他完全没有料到柳寒玉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毕竟，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他已经隐瞒了这么久，而如今却被小丫头一语道破。
“你……”老爷子终于艰难地开口，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他看着柳寒玉，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他因为自己的私心，一直对她隐瞒着这个事实，而现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老爷子沉默片刻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刚刚。”柳寒玉的回答简单而干脆。
“什么？”老爷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对，就是刚刚，我才确定的。”柳寒玉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其实柳寒玉的内心也没她表现出来的平静。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都清晰起来，那个廖局就是最大的破笔，因为他一直强调自己的父亲是他的战友。
结合现在找来的两兄弟，东北沈市，当兵的！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我那亲爸亲妈的事情了吧！”
老爷子见她很平静，索性全都告诉她吧，人都长大了，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
柳寒玉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说完，老爷子走回房间，没一会儿拿出一个盒子，递到柳寒玉手上，说，“里面都是你爸爸的战功，还有他留给你的见面礼！”
等柳寒玉接过去，老爷子转身离开，柳寒玉感觉老爷子的精气神一下子卸了，脊背都弯了许多。
柳寒玉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铁盒子，当她凝视着这个盒子时，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涩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