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傀崩塌的刹那,妖市的天空就像被扯开了一道大口子。
那灵能乱流跟发了狂似的,像条愤怒的大龙,一下子就席卷了四周。那些建筑啊,在高温里扭来扭去的,然后就慢慢熔化了。街道呢,变成了流淌着的金属河,红得跟血浆似的,还一个劲儿地咕嘟咕嘟冒气泡,冒出来的气味又刺鼻又有硫磺味。
火舌在那些残垣断壁上舔来舔去的,把天上的双月都比得没颜色了。这天地之间啊,就只剩下一片红得吓人还有黑影晃荡的炼狱景象了。
那杆破破烂烂的战旗还插在铁傀的胸口呢。哪怕铁傀的身子都开始散架了,那旗面还被风吹得呼呼响,在大风里“噼啪”直响,就好像有那种永远也灭不了的军魂在嗷嗷叫呢。
布帛被撕开的声音和金属断开的那种尖厉叫声,在这片废墟上回荡着。
林澈跪在那堆瓦砾里,小石子硌得膝盖生疼。血和汗混在一起,从额头流下来,滴到眼睛里,那股子又咸又涩的感觉,还火辣辣地疼。
他把手往地上一放,掌心就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温度,就好像这大地还在烧着呢。
他战体的经脉啊,是一寸一寸地被撕裂开了,每喘一口气,就感觉有刀子在肺里刮一样。寿元在不断流失,那种剧痛就像潮水一样,一个劲儿地侵蚀着他的神志。
耳朵里嗡嗡直响个不停。战友的喊叫声啊,爆炸的轰鸣声啊,瑶光那微弱的喘气声啊……所有的声音都好像离得老远了。只有那个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在意识深处回荡:“寿元 - 7日。”他可没把这当回事儿。打从他挥舞起战旗,把那“双族盟印”给引动的时候,他心里就明镜儿似的,这路啊,那是得拿命去蹚的。
可是他还不能就这么倒下啊。
你瞧,瑶光就倒在不远的地儿呢,气息奄奄的,那银色的头发被血糊得黏在脸上,手指头尖儿冰冰凉凉的。
林澈咬着牙强撑着身体,每往前挪动一小步,骨头缝儿里就发出那种好像承受不住了的“咯吱”声,脚底下踩过焦黑的土地和碎骨头,拖拖拉拉地就留下一道道印子。
等他把瑶光背起来的时候,能感觉到她那微弱的心跳在后背那儿一起一伏的,轻得就跟那风中快要灭了的蜡烛似的。
那战旗在地上拖着,划出老长一道血印子,沙子在布面上摩擦,发出那种沙哑的“嚓嚓”声,就好像是一条用生命铺出来的回家的路。
“快走!这儿有我们守着!”青獠扯着嗓子怒吼,带着剩下的那些妖族战士,死死地把出口给堵住。
他们身上的毛都被火烧焦了,皮肤也裂开了,往外渗着黄白的脓水呢,可还是拿脊梁骨当屏障,把骨头当成盾牌,让血变成城墙。
突然,一道能量冲击就横扫过来了,空气一下子就被压缩了,“轰”的一声,那声音震得耳朵都要聋了。
好几个战士一下子就变成灰了,青獠的右臂“砰”的一声炸了,白花花的骨头就露在外面,血喷出来在热浪里一下子就变成气儿了,就剩下一点点腥甜的味儿。
可就算这样,青獠也没往后退哪怕半步。他扭头看了一眼昏迷着的瑶光,嗓子哑得就跟生锈的铁在互相摩擦似的,说:“你们……去接着走她娘没走完的道儿。”
林澈没回头看。
他心里明白得很呢,要是他不走的话,所有人的牺牲那可就都白费了。
远远的地方,履带碾压着碎石子,那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到近传过来,又沉重又有规律,就像是命运在一步步地走过来似的。
楚嫣然带着装甲编队,总算是冲破了封锁。三辆灵能战车摆成三角的队形冲进了火海,能量护盾泛起蓝色的小波纹,就这么在大火里硬生生地闯出了一条活路。
车顶上的重炮“轰”地响起来,那声音大得震得耳膜生疼,把好几波追过来的傀儡残兵都给打垮了。
楚嫣然站在指挥塔上,大声喊着:“接应目标!所有人都戒备起来!”她的军装都沾上灰尘了,可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她紧紧地抓着栏杆,手套都快把栏杆攥住了,手指头因为太用力都变白了。风一吹,把她鬓角的头发吹起来了,头发从她干裂的嘴唇边拂过去。
她一下子就瞧见了那个背着个姑娘,还拖着战旗的孤单单的身影,那就是林澈啊,又一次在这种绝境里活着回来了。
不过这一回啊,他可真是够狼狈的。
林清雪在后面的医疗舱里坐着呢,两只手紧紧握着操纵杆,从老远的地方把一管“战疫稳定剂”注射到林澈的身体里。
药液推进的时候有一点轻微的震动,通过神经反馈传过来,就好像一股暖和的水流,慢慢地流到全身各处去了。监测仪上头呢,原本兵心那跳动得特别厉害,就像抽风似的,现在啊,慢慢变得平稳起来了,还发出那种很有规律、稳稳当当的“嘀——嘀——”声。
“盟印的反噬……给压制住了。”她小声地嘀咕着,手指头尖儿都有点微微发颤。
可等她瞅见另一组数据的时候,那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这人只剩下七天的寿元了。
她咬着下嘴唇,眼睛里开始泛起泪花。这个男的啊,又一次把自己的命给押上去了。
“林澈……你到底要硬撑到啥时候啊?”
就在意识快要掉进黑暗里的那一瞬间,林澈嘴唇轻轻动了动,声音小得几乎都听不见:“告诉老工匠……铁傀的残片……带回去……研究。”
这话呢,就跟一道命令似的,刻在空气里了,那余音还没散呢,就随着战车轰隆隆的声音远去了。
过了好些天的调养休息,战火慢慢就熄灭了。
虽说兵体的经脉还没完全好,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到旧伤,疼得丝丝拉拉的,寿元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直往下漏,可林澈还是铁了心要回原来那个地方——那地方可不只是战场,更是他许下誓言的地方。
三天之后,在妖市废墟的最里头。
风已经停了,火也灭了,就只有大地下面传来那种低沉的震动声,感觉就好像整片烧焦的土地还在为那天晚上的牺牲哀嚎呢。
在那些破墙断壁中间,一道幽光从地底下慢悠悠地升起来了,把那塌了一半的祭坛都给照亮了。在那尘埃乱舞的地方,有个老妇人坐在石台上面。她的头发白得就像雪一样,眼睛闭着,皮肤干巴巴的,就跟树皮似的,不过呢,她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不像是普通人有的那种气息。
月婆婆把眼睛睁开了。
她的眼神啊,又浑浊又好像很深邃的样子,就好像能看穿时间的迷雾似的。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胸口,那儿挂着个裂开的玉坠子,嘿,这玉坠子和林澈怀里的玉佩碎片居然有七分像呢。
她用手指在玉面上摸来摸去,能感觉到有一点点凹凸不平的地方,这都是岁月留下来的符文印子啊。
她小声地嘀咕着:“三百年前啊……咱们画出来的可不只是地图,那是命运的导火线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脚步声由远到近传过来。
林澈走过来了,他肩膀上的战旗还没换呢,旗面都烧得黑乎乎的,边儿上也是破破烂烂的,不过那贯穿整个旗子的青铜纹路在太阳底下还闪着点微光呢。
他每走一步都很沉重,靴子底踩过碎石子,发出“咔嚓”的小声音。他只剩下四天的寿命了,这个提示就像影子一样跟着他,但是他的背挺得直直的——当兵的可以倒下,可不会弯腰。
“你来了。”月婆婆的声音哑哑的,不过那种不容置疑的感觉还是很明显,“我就知道你会来。你这个双族的后代,继承了兵神意志的人,也会是终结这一切的人。”
林澈就静静地站在那儿,啥也没多问。月婆婆抬起她那干瘦的手,手掌心里就冒出来一个古旧的玉简。那玉简上刻满了歪七扭八的符文,这些符文啊,还隐隐约约地和林澈身体里《军道战体》的运行路线产生共鸣呢。
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可手指头尖儿却好像有那么一丝丝微弱的电流窜过。
月婆婆把玉简递过来,说道:“这就是‘葬兵密图’,是三百年前叶倾凰和我一起画的。这图最里面啊……可不是什么坟墓,而是‘兵魂熔炉’。”
林澈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
“要九次炼成兵呢,前面八次啊,是锻炼身躯、铸造骨头、凝聚脉络、开启神识、打通冥府、承接意志、化解煞气、回归本心。而这第九炼呢——”月婆婆停了一下,声音就像敲钟一样响亮,“得用‘双族之血’做引子,才能唤醒真正的兵神意志。”
林澈心里可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双族之血?
是人类和妖族吗?
他一下子就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引动了“双族盟印”,把战旗当作媒介,借着瑶光的血来激活铁傀的核心……原来啊,这可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命运开始的前奏呢。
“你已经不再是个传人了。”月婆婆紧紧地盯着他,眼睛里竟然有一丝怜悯和敬意混在一起,“你是一个新的起点。”
刚说完这话,那玉简就自动地钻进林澈的手心,变成一股信息的大潮涌进他的识海,他脑袋里就像被针扎一样疼,还热辣辣的。就在这个时候,系统那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传了出来:
【“战魂统御”的熟练度一下子涨了10%,现在已经到了67%了。】
【能试着召唤的英魂数量上限变成三位了。】
【检测到有高阶兵魂的波动……正在匹配呢。】
更让人觉得惊讶的是,胸前那块玉佩的残片又开始震动了。残片裂痕的深处渗出了一丝血线,这血线就顺着经脉开始游走,在虚空里画出了一幅残缺不全的地图。这地图的终点指向北方特别寒冷的地方,那是一片被冰雪永远封住的绝境,上面还标着三个古老的篆字:
**寒渊狱**。
林澈看着那三个字,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那可是师娘最后消失的方向啊。
“师娘……我来找您了。”他小声地说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就像誓言一样,稳稳地扎在了地上。
起风了,战旗没有风却自己鼓了起来,呼啦呼啦地响着,就好像是在回应他即将开始的这段旅程。
在他的身后呢,废墟深处地下的石门又开始颤抖了。有一丝特别细微的黑气从石门的缝隙里冒了出来,悄悄地融进了灰烬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寒冷的风卷着灰烬从妖市的断墙那里吹过,林澈靠在已经坍塌的祭坛边上,战旗斜斜地插在他的身侧,旗面都被烧得焦黑了,不过上面的纹路还好好的。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
突然,他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他一睁眼,就瞧见他瞳孔深处有一抹青铜色若隐若现的,就好像是远古战魂苏醒之后留下来的印子似的。
这时候呢,系统提示在他意识里冒出来了,那提示音又冷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