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的行动比预想的更快。
几天后,魔法界尚未从布莱克越狱的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预言家日报》的一个不起眼角落刊登了一则简短声明:
经威森加摩特别法庭复审,并辅以吐真剂测试,确认小天狼星·布莱克十二年前被判谋杀罪及背叛波特夫妇罪名不成立。真凶系伪装死亡的小矮星彼得,目前仍在逃。布莱克先生已正式恢复名誉。
这则消息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不如布莱克越狱时巨大,但足够在知情者圈子里引起震动。
魔法部对此事的处理异常低调,显然不愿承认自己治下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司法冤案。
对哈利而言,这则声明的意义在于,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前往格里莫广场12号。
第一个周末,在小天狼星几乎一天一封信的热情邀请下,哈利独自通过飞路网前往了那座隐藏在伦敦格里莫广场的古老宅邸。
德拉科留在霍格沃茨,处理诺特等人传来的关于几个中立家族最新动向的情报,并监控着小矮星彼得身上那个追踪印记的微弱信号——它显示彼得正躲藏在禁林某处。
绿色的火焰在壁炉中闪过,哈利踏出壁炉,微微皱眉拍打着长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站在一个散发着霉味和古老灰尘气息的大厅里。
高高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蛛网密布的枝形吊灯,墙壁是暗沉的条纹墙纸。
“哈利!”
小天狼星从旁边一个房间里大步走出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一丝局促。
他看起来比在尖叫棚屋时好了很多,虽然依旧瘦削,但眼神明亮,穿着合身的长袍,头发也仔细梳理过。
他身后跟着一个非常年老的家养小精灵,它有着蝙蝠似的耳朵,充血的眼睛凸出,身上围着一条脏兮兮的破布,正用充满厌恶和警惕的目光盯着哈利。
“欢迎!欢迎来到格里莫广场12号!”小天狼星热情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力道有些大,显示着他的激动,“这里……嗯,有点老旧,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你知道,被关了十二年……”他耸耸肩,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宅邸的破败和他自己的不自在。
“没关系,小天狼星。”哈利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门厅,将那些装饰尽收眼底,“这里很有……历史感。”
“历史?更多的是发霉的纯血统傲慢。”小天狼星嗤笑一声,揽着哈利的肩膀带他往里走,“来吧,我让克利切准备了茶点……虽然我怀疑它会不会往里面吐口水。”他瞥了一眼那个年老的家养小精灵。
名叫克利切的小精灵听到主人的话,凸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它深深地鞠躬,脑袋几乎碰到膝盖,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自语:“……败家子少爷带回来了泥巴种,玷污女主人的房子……克利切必须服从,但克利切为女主人感到悲伤……”
它的声音很低,但哈利听得一清二楚,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记下了这个明显对现任主人充满敌意的家养小精灵。
小天狼星显然也听到了,他脸色一沉,呵斥道:“克利切!闭嘴!去做你的事!”
克利切又深深鞠了一躬,嘴里依旧念念有词地消失在了阴影里。
“别在意它,”小天狼星带着哈利走进一间客厅,这里的家具都蒙着防尘布,只有壁炉前一小块区域被打扫出来,摆放着两张略显陈旧的扶手椅和一个小茶几,上面放着茶具和一些看起来还算新鲜的点心。
“它老糊涂了,脑子里只有我母亲那套疯狂的血统论。”
哈利在扶手椅上坐下,接过小天狼星递过来的茶杯,茶是温的,点心味道普通,他并不在意这些,他的注意力在别处。
“这里……很大。”哈利捧着茶杯,语气带着适当的好奇,“就你一个人住吗?”
“目前是。”小天狼星在他对面坐下,身体前倾,眼神热切地看着哈利,“我以前讨厌这个地方,觉得它像个华丽的监狱。但现在……现在它有了新的意义。哈利,这里是你的家,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来住!我们可以把这里收拾出来,把那些阴森的东西都扔出去!”他挥舞着手臂,显得干劲十足。
家。
哈利品味着这个字眼,心里没有任何波动,脸上却适时地流露出些许触动和一丝犹豫,“我……我很感激,小天狼星。但……”
“当然,你当然要继续上学!”小天狼星急忙说,“我是说假期!暑假,圣诞节!你不用再回你那些麻瓜亲戚家了!”他说到德思礼家时,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
哈利低下头,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沉默了片刻。
这沉默在小天狼星看来,无疑是勾起了哈利不愉快的回忆和内心的挣扎。
“我会考虑的。”哈利最终抬起头,给了小天狼星一个带着感激和些许依赖的眼神,“谢谢你,小天狼星。”
这一声“谢谢你”和那个眼神,几乎让小天狼星的心都化了。
他仿佛看到了挚友詹姆的影子,又看到了教子向他敞开心扉的希望。
“跟我说说霍格沃茨吧,哈利。”小天狼星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除了……嗯,除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的朋友们?学习?听说你进了斯莱特林?”最后这个问题,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哈利知道这才是今天的重点之一。
他需要在小天狼星这里为他和德拉科的关系,以及他在斯莱特林的处境,铺垫一个合理的解释。
“斯莱特林……一开始我也很意外。”哈利斟酌着词句,脸上露出些许困惑,“分院帽说我有斯莱特林的特质……”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而且那里……有我的朋友,你见过他的,是德拉科。”
小天狼星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反感:“马尔福家的小子?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哈利,你得小心他们一家,他们……”
“德拉科不一样。”哈利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他看着小天狼星,绿眸清澈而认真,“他最先向我伸出手。在所有人都因为学院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疏远我的时候,是他站在我身边。”
他观察着小天狼星的反应,看到对方脸上的反感被惊讶和一丝疑虑取代,继续说道:
“他帮了我很多。学习上,还有……一些麻烦上。没有他,我在斯莱特林的日子会艰难得多。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最重要的朋友。
这个定义让小天狼星愣住了。
他看着哈利脸上的认真,意识到教子对那个马尔福小子的重视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哈利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把那些关于马尔福家品性的警告咽了回去。
他不想在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关系上制造裂痕。
“……好吧,”小天狼星有些勉强地说,“如果他对你很好……那我暂时保留意见。”他妥协了,为了哈利。
接下来的时间,哈利扮演着一个耐心倾听的晚辈,听小天狼星絮絮叨叨地讲述他和他父亲詹姆在霍格沃茨的恶作剧,讲述劫盗者们的往事,偶尔也会“不经意”地询问一些关于布莱克家族的历史,关于雷古勒斯——小天狼星的弟弟。
提到雷古勒斯,小天狼星的表情变得复杂,混合着不屑、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他加入了食死徒,崇拜伏地魔,最后死得不明不白……愚蠢的选择。”
哈利没有深究,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些信息。
下午晚些时候,哈利起身告辞,小天狼星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壁炉前。
“随时过来,哈利!这里永远欢迎你!”小天狼星用力抱了抱哈利,声音有些哽咽。
哈利回抱了他一下,动作略显生疏,但足够让小天狼星感到安慰,“我会的。保重,小天狼星。”
绿色的火焰再次燃起,哈利的身影消失在了壁炉中。
回到霍格沃茨安静的宿舍,德拉科正等着他。
“怎么样?”德拉科放下手中的情报汇总,问道。
“宅子很破旧,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哈利简洁地叙述了今天的经历。
“克利切……”德拉科若有所思,“它知道挂坠盒的事情吗?”
“不确定。需要机会单独接触它。”哈利脱下外袍,“雷古勒斯的事情,小天狼星知道得不多,挂坠盒的下落,关键可能还在克利切身上。”
“不急。”德拉科走到他身边,灰蓝的眼睛里带着算计,“既然大门已经敞开,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
哈利点了点头,挂坠盒,已经近在咫尺。只需要耐心,和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