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地奇世界杯营地的喧嚣几乎要掀翻天空。
成千上万的帐篷挤在一起,各种奇装异服的巫师穿梭往来,空气中弥漫着烤香肠、黄油啤酒和兴奋的叫嚷声。
爱尔兰和保加利亚的旗帜到处飘扬,媚娃的惊人魅力引发了一阵阵骚动,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盛大的狂欢景象。
哈利跟在卢修斯和纳西莎身后,走在通往马尔福领地的通道上。
德拉科走在他身侧,两人穿着做工精良的旅行长袍,完美地融入周围那些衣着华丽的纯血家族行列,既不显眼,也不失身份。
通道里人潮涌动。就在一个拐角处,一片刺眼的红发不可避免地撞入了哈利的视线。
是韦斯莱一家。
亚瑟·韦斯莱正兴奋地跟一个魔法部同事讨论着麻瓜物品,脸上带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金妮躲在莫丽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罗恩和双胞胎弗雷德、乔治正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远处一群媚娃。
而莫丽·韦斯莱,那个曾经在哈利最无助的暑假末尾,给他织过毛衣,在他眼中代表着某种模糊的“家”的概念的女人,正忙活着清点人数,确保没有一个孩子走丢。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然后,定格在了哈利身上。
那双总是带着关切的棕色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脸上绽开一个纯粹而热情的笑容。“哈利!梅林啊,是哈利!”她几乎是立刻拨开身前的人,朝着哈利这边挤了过来,完全无视了旁边脸色瞬间沉下来的卢修斯和纳西莎。
“韦斯莱夫人。”哈利停下脚步,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带着礼貌和一丝疏离。
这个称呼让莫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她很快又热情地说道:“哦,哈利,看到你真好!你看起来……嗯,挺精神的。”
她的目光在哈利身上那件明显价格不菲的长袍上扫过,又看了看他身旁面色冷淡的马尔福一家,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这个暑假……过得还好吗?小天狼星说你去马尔福庄园进行特训了?”
“是的,韦斯莱夫人。卢修斯叔叔和纳西莎阿姨提供了很好的指导。”哈利的回答滴水不漏,像在背诵一段准备好的说辞。
莫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比如“那里真的适合你吗?”或者“如果你想,陋居永远欢迎你”,但看着哈利那双平静的绿眼睛,以及旁边德拉科·马尔福那带着审视和淡淡讥诮的目光,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失落:
“好吧……好吧,孩子。你……照顾好自己。比赛很精彩,记得享受。”
“谢谢,韦斯莱夫人。您也是。”哈利再次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多言,跟着卢修斯,准备继续前行。
莫丽站在原地,看着哈利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挺拔,却带着冷硬和疏远。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人身边。罗恩似乎想跟哈利打招呼,但被弗雷德和乔治拉住了,双胞胎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比罗恩更敏锐地察觉到了哈利的疏离。
走在通往包厢的楼梯上,周围的喧嚣似乎被隔绝了一层。哈利能感觉到德拉科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怎么了?”哈利没有回头,声音平淡。
“没什么。”德拉科的声音同样听不出情绪,“只是以为,韦斯莱夫人的热情,能融化斯莱特林的冰层。”
哈利脚步未停,只有握着魔杖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德拉科在指什么。
面对莫丽·韦斯莱,那个曾经给过他为数不多温暖记忆的女人,他心情不可能毫无波澜。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混杂着一丝对于“正常”和“温暖”的遥远印象,一丝因为利用和即将到来的未来而产生的微弱歉疚,但更多的,是斩断过去的决绝。
那份温暖属于前世,属于那个天真地相信爱和正义的救世主。
而现在的他,走在一条布满荆棘和黑暗的路上,任何一丝不必要的柔软,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韦斯莱家代表的是邓布利多的阵营,短暂的温情,在宏大的目标和仇恨面前,不堪一击。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哈利最终淡淡地回应,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向德拉科表明态度。
德拉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马尔福的驻扎地视野极佳,整个魁地奇球场尽收眼底。
卢修斯与几个熟识的家族族长寒暄,纳西莎优雅地坐在铺着天鹅绒的椅子上。哈利和德拉科坐在稍靠后的位置,既能观察全场,又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比赛开始了。
金色飞贼在空中穿梭,游走球呼啸,观众的欢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爱尔兰队的小矮妖撒下金币,保加利亚的媚娃再次起舞,将气氛推向高潮。
哈利看着这一切,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比赛上。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悄悄蔓延出去。他能隐约感觉到营地外围森林里那股令人作呕的魔力正在聚集,越来越浓。
小矮星彼得在那里,伏地魔的意志在那里。他也能感觉到,在营地那些混乱的角落,米里森、林恩他们应该已经就位,像潜伏的毒蛇,等待着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比赛进入了最激烈的追逐阶段。克鲁姆做出了那个着名的假动作,全场沸腾。
就在这一刻——
一道惨绿色的强光,猛地从营地边缘的森林中冲天而起!
它在夜空中迅速凝聚,形成一个巨大的黑魔标记,那条蟒蛇从骷髅的嘴巴里钻出,在星空中盘旋,散发出冰冷、死亡的恐怖气息!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球场,随即被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踩踏声取代!
“黑魔标记!”
“他回来了!神秘人回来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福吉部长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其他官员和家族族长们惊慌失措。
哈利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他看着夜空中那个巨大的标记,绿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那惨绿的光。
来了。
他微微偏头,看向德拉科。德拉科也正看着他,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惊慌,只有计划顺利推进的满意。他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哈利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捏碎了藏在袖口里的一个黑色通讯器。
行动,开始。
他能想象到此刻营地里的混乱。人群像无头苍蝇一样奔逃,傲罗们试图维持秩序却徒劳无功。
而在那片混乱中,死亡将会悄无声息地降临到几个特定的人身上。一场针对“食死徒余孽”的“英勇抵抗”戏码,也即将上演。
他的目光掠过下方混乱的营地,看到了那片熟悉的红发——韦斯莱一家在亚瑟和比尔的保护下,正艰难地试图逆着人流离开。莫丽紧紧搂着金妮,脸上满是惊恐和对孩子们的担忧。
哈利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
他选择了这条道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曾经的温暖,终究只是镜花水月。从现在起,他将是那个带来恐惧和秩序的魔王,而不再是那个需要陋居温暖的男孩。
天空中的黑魔标记缓缓消散,但留下的恐惧和混乱,才刚刚开始。
而哈利·波特,坐在高高的包厢里,冷静地俯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