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笙是被一阵要把卷帘门砸穿的巨响给震醒的。
他猛地从柜台上抬起头。
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脖子发出生锈零件般的“咯吱”声。
“谁啊！催命呢！来了来了！”
他不耐烦地拉开卷帘门，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
门口站着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房东。
“林笙！”
房东唾沫横飞，一开口就是最后通牒。
“这个月房租再不交，你和你那个残废妹妹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残废”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林笙的耳朵。
但他脸上还是瞬间堆起了笑。
“王哥，王哥您消消气，这个月，这个月一定补上，一定。”
房东冷哼一声，嫌恶地扫了一眼杂乱的店内，捏着鼻子往后退了半步。
“看看你这狗窝，搞得乌烟瘴气！”
“没那本事就别学人家开什么改装店，你以为你真懂啊？”
“我上初中儿子那套少儿组战具，你都未必能整明白！”
林笙连连称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想递烟，却发现是空的。
他只好尴尬地搓着手。
“是是，您说得对，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就在房东还要继续开骂时，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如果他都不懂战具，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敢自称全战选手！”
房东的骂声戛然而止，他猛地转过头。
只见楚莹正站在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神冰冷地看着他，那气势仿佛他才是那个欠租的。
“你谁啊？”
房东被她看得有点发毛。
楚莹看都没看他，目光直直地落在林笙身上，话却是对房东说的。
“他欠你多少房租？我付了。”
林笙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冲她摆手。
“哎哎哎，有你什么事？赶紧走，赶紧走！”
说完，他立刻又换上那副谄媚的笑脸，凑到房东身边。
“王哥，别跟她一般见识，这丫头脑子不正常，您多担待，多担待。”
楚莹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直接拿出手机，再次冷声问道。
“我问你呢，他欠你几个月房租？”
那胖房东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盯着。
居然有一种后脊背发凉的感觉，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四、四个月……一共，四万块钱。”
“手机拿出来。”
楚莹的语气不容置疑。
房东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
楚莹的手机和他的碰了一下。
下一秒，房东的手机提示音响起，他低头一看，账户里多出了四万块。
林笙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抓住房东的胳膊。
“王哥！这女的我真不认识！你不能收她的钱！”
“去！”
房东一把甩开林笙，脸上重新挂上了鄙夷的笑容。
“呵，不认识还能为你花这钱？你小子，可以啊，艳福不浅嘛。”
他又看了一眼店内，警告道。
“钱我收了，但这店别再给我搞得更乱了！否则我照样让你们兄妹俩滚出去！”
说罢，胖子不顾林笙的阻拦，心满意足地揣着手机走了。
卷帘门前，楚莹双手叉腰，微微挺着胸。
像一只打赢了架的小狮子在等待林笙的表扬。
“你脑子没问题吧？”
林笙开口，声音里压着火。
“啊？”
楚莹愣住了，她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种反应。
“我帮了你诶！你就不能对我有点礼貌吗？！”
“我没求你帮我。”
林笙丢下这句话，转身不再理她，自顾自地开始整理工具，准备开店。
楚莹却没走，反而跟了进来。
在狭窄的店内左看右看，纤细的手指划过一台满是油污的打磨机。
“嗯……这台打磨机，还是二十年前的型号吧？这些设备早就被淘汰了。”
“没钱，就这些破烂还是倾家荡产买的。”
林笙从抽屉里翻出一包皱巴巴的烟，叼了一根在嘴里，也没点着。
楚莹逛了一圈，最后还是走到了林笙的柜台前。
“你今天又想干嘛？你不用上学的吗？”
林笙不耐烦地问。
“我已经被保送凌海市全战领域高等大学了。”
楚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呵呵……那真是恭喜你啊。”
林笙在心里吐槽，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小姐，像个苍蝇一样吵吵嚷嚷。
“不管你说多少次，我都不会和你进行比赛的。”
他最后警告道。
哐——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打断了他的话。
楚莹将一个狭长的黑色刀匣放在了林笙的柜台上。
“今天不是来找你比赛的，是想让你看个东西。”
林笙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刀匣，上面的划痕，边角的磨损，每一个细节都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
“惊喜吗，林笙！”
楚莹的眼睛亮晶晶的。
林笙没说话，嘴里那根没点燃的烟掉在了地上。
“这是我爸爸托了好多关系，才从赛事封存库里弄到的！”
林笙缓缓抬起手，指尖有些颤抖。
他打开了刀匣的卡扣，一柄通体漆黑。
线条流畅的战术长刀静静地躺在里面。
刀身的光能传导线已经黯淡，但那凌厉的锋芒，仿佛能割裂空气。
他的手抚上了冰冷的刀柄，那熟悉的触感，那完全贴合掌心的弧度。
仿佛这柄刀本就是他身体的延伸。
墨玄.......
他几乎以为自己都要忘记这个名字了。
战具是选手的伙伴，是战场上唯一的依靠。
而林笙，却亲手抛弃了他的同伴，也抛弃了那片他曾无比热爱的战场。
唰——
林笙猛地将长刀收回刀匣，动作粗暴得像是要将它折断。
楚莹的脸色都变了。
“你，你做什么！你这样对它，它会疼的！这不是你最好的战友吗？！”
“我刚才就说过了。”
林笙不再去看那把刀，将它推到柜台另一边。
“这只不过是一把破铜烂铁。”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楚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楚大小姐，你已经纠缠我整整一个月了。”
林笙终于失去了耐心，转过身正对着她。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打听到我的消息，也不知道你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但是麻烦你……”
“和我比一场！就一场！”
她突然打断了他，声音又急又响。
“就比一场！赢了，输了，怎么样都好！之后我保证，再也不会来缠着你了！”
林笙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只剩下一种近乎固执的恳求。
“就一场……拜托。”
楚莹的声音放软了，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
林笙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彻底投降。
“我先说好，你不一定能在我身上，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楚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几乎要当场跳起来。
林笙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
“小点声，我妹还在睡觉。”
楚莹赶紧双手捂住了嘴，用力点头，眼睛笑得像月牙。
林笙无奈。
毕竟她刚才替自己付了四万块钱的租金。
就当陪她玩玩吧。
“地点呢？”林笙有气无力地问。
“就、就在附近的全战训练馆！我已经预约好了！”
她兴奋地小声说。
林笙眼皮一跳：“你该不会每天都去预约吧？”
“对啊。”
楚莹理所当然地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你哪天会同意，所以我直接预约了半年。”
“卧槽？！”
林笙刚端起水杯打算喝口水，差点一口全喷出来。
他被呛得直咳嗽。
全战训练馆预约一天就得好几千，这败家丫头直接预约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