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无回渊底，百年秘辛
一、初探无回渊
无回渊位于九域最西端的断云峰下，传说那里是上古时期镇压邪祟的禁地，崖壁陡峭如刀削，终年被黑雾笼罩，飞鸟难渡。林砚一行人站在崖边，黑雾中传来隐约的嘶吼，像是无数冤魂在挣扎，连雷煞的惊雷斧都在腰间微微震颤，发出不安的嗡鸣。
“这雾有问题。”青柯的守界藤刚探入雾中，就被一股黑气缠绕，藤蔓瞬间变得焦黑，“带着蚀灵纹的戾气，比溪边的强十倍。”
沧溟从怀里掏出三枚镇海螺，递给林砚和雷煞：“这是用深海玄铁炼化的‘避邪螺’，能挡住三成戾气，不过最多撑一个时辰。”他将海螺扣在唇边吹了一声，低沉的螺音穿透黑雾，竟在前方开出一条通路，“跟着螺音走，别偏离方向，雾里的幻象能勾人魂魄。”
踏入黑雾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林砚仿佛看到了玄冰域的冰髓泉在崩塌，阿澈带着族人跪在噬契族脚下；雷煞眼前闪过落雷渊的族人被腐藤怪吞噬，惊雷斧断成两截；青柯则看到灵植森林的草木尽数枯萎，守界藤化作黑灰……
“别信！是幻境！”林砚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过来，星纹在掌心爆发出金光，“这是噬契族的‘牵魂术’，用你们最恐惧的画面动摇心神！”
雷煞怒吼一声，惊雷斧劈出雷光，将眼前的幻象劈得粉碎：“敢咒老子的族人，找死！”他的斧刃沾了雷光，黑雾碰到便滋滋作响，竟在周围清出一片空地。
青柯闭上眼，守界藤紧紧缠上林砚的手腕，借助他的星纹稳住心神：“守界藤能感觉到，真正的戾气源头在渊底，这些幻象只是障眼法。”
三人跟着螺音深入，黑雾渐渐稀薄，前方出现一座残破的石桥，桥身刻满倒转的契纹，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渊谷，隐约能看到谷底有红光闪烁。石桥中央站着个黑袍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拄着根蛇头拐杖，拐杖的眼睛正幽幽发光。
“没想到你们真敢来。”黑袍人转过身，脸上的布条随风飘动，露出半张布满疤痕的脸，正是溪边那道残魂的本体——噬契族的长老玄煞，“看来新契碑的守护者，比当年的老东西们有胆子。”
“少废话，封印到底怎么回事？”雷煞的惊雷斧直指玄煞，“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玄煞嗤笑一声，蛇头拐杖在石桥上一点，桥身的倒转契纹突然亮起：“搞鬼？若不是你们先祖背信弃义，我族怎会落得被镇压的下场？这封印，本就是用我族子弟的血画的，如今裂开，不过是天道轮回！”
林砚的星纹突然发烫，他盯着玄煞胸口的图腾——那图腾虽倒转，却与万族契碑的本源纹路有着诡异的相似。“你说背信弃义，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道，“百年前的记载只说噬契族用邪术祸乱九域，从未提过其他。”
“记载？”玄煞狂笑起来，笑声在渊谷中回荡，“那些由胜利者书写的记载，能信吗？”他猛地掀开黑袍，露出后背的烙印——那是一个被烈火灼烧的正契纹，“看好了！这是当年空桑族的‘净化火’留下的！他们说我族是邪，可我们的契纹，本就是万族契的分支！”
二、血契真相
玄煞的蛇头拐杖突然指向石桥下的渊谷，红光从谷底涌上来，在半空中凝成一幅幅画面——那是百年前的场景：
画面里，噬契族与其他十一族围坐在万族祭台旁，共同用鲜血立下契约，约定共享地脉灵气，噬契族的“噬灵术”本是用来净化地脉浊气的秘术，并非害人的邪法。可后来，空桑族的族长突然发难，指责噬契族用秘术偷吸其他种族的灵气，十二族顿时反目。
“看到了吗？”玄煞的声音带着恨意，“空桑族发现我族的契纹能克制他们的净化火，怕我们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就编造了‘邪术’的谎言！他们联合其他种族，用我们的血加固了无回渊的封印，还篡改了所有记载，让我们永世背着骂名！”
画面继续流转：噬契族的族长为了保护族人，自愿被封印在渊底，用自己的灵识镇压戾气；空桑族的长老偷偷将噬契族的孩童送出无回渊，却被发现，最终被赐死；而那些被篡改的记载，被藏在了空桑族的圣地“藏经阁”……
“这不可能！”沧溟的镇海螺发出急促的嗡鸣，“空桑族一向以公正着称，怎么会……”
“公正？”玄煞冷笑，“他们的公正，就是让其他种族永远臣服！你以为新契碑为什么没有噬契族的位置？那是他们故意抹去的！”
林砚的星纹突然与空中的红光共鸣，他能感觉到画面里的情绪——噬契族的悲愤、空桑族的贪婪、其他种族的盲从……这些情绪真实得不像伪造。“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他看向玄煞，“那溪边的孩童、灵植森林的枯萎，也是你们做的？”
“是，也不是。”玄煞的声音低沉下来，“封印裂开后，渊底的戾气失控，那些蚀灵纹是戾气的化身，并非我能完全掌控。但我确实想让你们尝尝失去的滋味——当年你们夺走我族的孩子时，可曾想过今日？”
青柯的守界藤突然指向渊底：“那里不止有戾气，还有……守界藤的气息！”
红光中，突然出现一株巨大的守界藤，它的根系缠着渊底的封印，一半已经枯萎，一半却还在顽强地吸收戾气。“那是百年前的守界藤守护者留下的。”玄煞的声音软了些，“她不相信空桑族的话，偷偷跑来帮我们加固封印，最后力竭而亡，守界藤却一直留在这，成了唯一能中和戾气的东西。”
林砚终于明白——守界藤能克制蚀灵纹，不是因为属性相克，是因为它们本就有着共同守护的信念。
三、空桑族的秘密
从无回渊出来后，三人都沉默不语。玄煞的话像一块巨石，在他们心里激起千层浪。如果百年前的记载真是假的，那万族契的根基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有裂痕？
“必须去空桑族的藏经阁看看。”林砚打破沉默，星纹在掌心流转，“不管玄煞说的是真是假，我们都得找到证据。”
空桑族的圣地位于一片云海之上，藏经阁是座悬浮在空中的阁楼，由无数玉简组成，只有持有空桑族信物的人才能进入。花婆婆早已在阁外等候，她的紫藤拐杖在云海中轻轻一点，阁楼的大门便缓缓打开。
“老身知道你们会来。”花婆婆的声音带着疲惫，“空桑族欠噬契族的，欠九域的，也该还了。”
藏经阁的最底层，藏着一间密室，里面的石壁上刻满了百年前的真相，与玄煞红光中的画面如出一辙。石壁的最后，是空桑族最后一任公正长老的血书：
“吾族以谎言立威，虽得一时尊崇，却失了万族同心的根基。噬契族的噬灵术实为净化地脉之术，吾愿以魂灵担保。若后世有人能见此血书，望能重立契碑，还噬契族一个公道……”
“血书是真的。”青柯的守界藤缠上石壁，藤蔓上的紫花纷纷绽放，“这是守界藤的共鸣，只有承载真心的文字才能引动。”
花婆婆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噬契族的图腾：“这是当年被赐死的空桑长老留下的，他说若有一天真相大白，就把这个交给噬契族的后人，算是空桑族的赔罪。”
林砚看着血书，突然明白新契碑为什么会有裂痕——不是因为邪祟侵扰，是因为它本身就不完整。缺少了噬契族的契纹，就像人少了一块骨头，再怎么修补也无法真正稳固。
“我们得回去找玄煞。”雷煞的声音难得严肃，“不管怎么说，先稳住封印，再想办法弥补。”
花婆婆点头：“空桑族愿意承担所有罪责，老身会带着族人参加固封印，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离开藏经阁时，云海突然翻涌，一道金光从云层中落下，照在新契碑的方向。林砚知道，那是万族契碑在回应——它也在等一个完整的自己。
四、两族和解
再次来到无回渊时，玄煞正在渊底用自己的灵识压制戾气，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半透明，显然快要支撑不住。看到林砚等人，他眼中闪过警惕：“又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我们相信你说的话了。”林砚拿出空桑族的血书拓本，“这是百年前的真相，空桑族愿意道歉。”
玄煞看着拓本，身体剧烈颤抖，泪水从疤痕的缝隙中流下：“百年了……终于有人信了……”
花婆婆走上前，将黑色玉佩递给玄煞：“这是空桑族的赔罪，虽然微不足道，但我们愿意用行动弥补——空桑族的净化火可以加固封印，我们会和你一起镇压戾气。”
玄煞接过玉佩，玉佩突然发出金光，与他胸口的图腾共鸣。渊底的红光渐渐平息，戾气似乎也温和了许多。“不必了。”他摇了摇头，“我族的罪孽，也不全在他人。当年我们太骄傲，不愿解释，才让空桑族有机可乘。”
他的蛇头拐杖指向渊底的守界藤：“这株守界藤快撑不住了，要加固封印，需要噬契族的噬灵术与其他种族的灵力结合，就像百年前那样。”
林砚立刻明白了：“你是说，用万族合契术？”
“是，也不是。”玄煞的灵识注入蛇头拐杖，拐杖顶端的眼睛亮起，“需要噬契族的血契与其他种族的正契纹融合，形成新的‘中和契’，才能彻底稳住封印。但这需要……噬契族的族长自愿献祭灵识。”
所有人都沉默了——献祭灵识，意味着彻底消失，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我来。”玄煞突然笑了，“我是现任族长，这是我的责任。而且，我想看看……没有谎言的九域，是什么样子。”
他的蛇头拐杖插入渊底，噬契族的血契纹从拐杖蔓延开，与守界藤的纹路交织。林砚、青柯、沧溟、花婆婆……十一族的灵力同时注入，正契纹与血契纹在渊底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戾气被牢牢锁在中间，再无法外泄。
“记住……”玄煞的身体渐渐化作光点，“噬灵术不是邪术……告诉孩子们……”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散在光芒中。渊底的封印重新变得完整，只是这一次，封印上多了噬契族的血契纹，与其他种族的正契纹和谐共生，再无隔阂。
五、新的契碑
回到守望台后，林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刻万族契碑。他将噬契族的血契纹刻在了碑的最顶端，与空桑族的净化火纹相邻，两道纹路看似相反，却在碑的背面汇成一道新的契纹——那是“中和契”的印记。
各族的族长再次聚在契碑前，这一次，噬契族的孩童也来了——他们是玄煞当年送出的族人后代，如今终于能堂堂正正站在万族之中。
九域学堂的孩子们围着噬契族的小噬，好奇地看着他指尖的血契纹。小噬有些害羞，却还是鼓起勇气，用血契纹在地上画了朵花，花的叶子是玄冰族的冰纹，花瓣是木族的藤纹。
“好看吗？”小噬抬头问。
小阿冰立刻用冰纹给花画了层霜：“这样更漂亮！”
小石头也用雷纹在花茎上画了道闪电：“这样它就不怕虫子了！”
林砚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玄煞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孩子们的世界里，本就没有正邪之分，只有好奇与接纳。
守界钟再次鸣响，这一次，钟声里多了噬契族的血契共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和谐。新契碑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十二族的契纹流转不息，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新的故事——关于和解，关于接纳，关于万族真正的同心。
青柯的守界藤爬上契碑，与噬契族的血契纹轻轻触碰，开出了一朵黑白相间的花。“它说，这才是完整的颜色。”
林砚点头，望向九域的方向。无回渊的封印已经稳固，空桑族在藏经阁公开了所有真相，噬契族的孩子们走进了九域学堂……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挑战，但他知道，只要这契碑上的纹路还在流转，只要孩子们还能一起画画，九域的安宁，就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