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伙人就在德市。不在新区,而是在某个管理相对松散、
更容易藏身的县区角落里。他们像蛰伏的毒蛇,
在暗处静静地舔舐着獠牙,积蓄着力量。前世的记忆如同冰冷的刀锋,
清晰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致7人死亡、4人轻伤、1人轻微伤,
劫得经警微型冲锋枪2支及其子弹20发。”
时间,正在无情地指向那个血色的日子。距离9月1日,
只剩下不到半个月了!官方的大排查如同泥牛入海,毫无成效。
这并不意外。那伙人经验老道,反侦察意识极强,
选择的藏身之处也避开了重点区域。李南无法提醒,也无法干预。
他只能像一个最清醒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历史的车轮,
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沉重血腥气,轰隆隆地朝着那个既定的终点碾压而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和整个二中队,在看似平常的工作中,
保持最高度的警惕,磨砺最锋利的爪牙。当那一天真正来临,
当那场注定要震惊全国的腥风血雨在新区的土地上骤然爆发时,
他必须确保自己和他的队伍,是离现场最近、反应最快、最有能力去直面那伙恶魔、
去减少伤亡、去终结罪恶的那把尖刀!
李南和周正两人刚结束分局又一次无功而返的清查行动,
回到家属院,也就是李南跟周正合租的房子。周正脱下警服外套,
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坐在李南的对面,拧开桌上的凉白开灌了一大口,
然后抹了抹嘴,带着一身疲惫的问道:
“南哥,你对这个三地系列抢劫案怎么看,我总觉得这些人下次肯定还会搞大的。”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扯些闲篇,而是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前倾,
目光灼灼地盯着正低头翻看案情通报的李南。
李南翻动通报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头。
周正眼中的担忧和职业的敏锐,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放下通报,身体也向后靠了靠,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
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似乎在组织语言。
“嗯,”
李南的声音低沉而平缓,
“你的感觉没错。这帮人,不是一般的毛贼。”
他指了指桌上那份内部情况通报的复印件,道出上面几处关键描述:
“你看这几起案子:双喜、鄂北、星城。目标明确,
专挑硬骨头啃——金店、押款车。行动极其迅速,从动手到撤离,
时间掐得极准,显然是经过反复踩点、周密计划的。
下手极其狠辣,遇有抵抗,毫不留情,动辄开枪杀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求财了,骨子里透着一股亡命徒的戾气和...军事化的高效。”
周正听得连连点头,这正是他隐隐感觉却未能清晰总结的地方。
“更关键的是,”
李南的手指点了点枪支那一栏,
“三地使用的都是制式枪支,射击精准度很高。这说明什么?”
他看向周正。周正眼神一凝:
“说明他们里面...有懂枪的!而且很可能不是一般的懂!
要么是退伍军人,而且是摸过真家伙、打过实弹的;
要么...就是以前摸过枪的民兵,甚至是非法途径搞到枪并受过训练的亡命徒!
普通混混,没这个准头和胆量!”
“没错。”
李南肯定了周正的判断,
“而且从他们选择目标、策划路线、反侦察手段来看,这个团伙的核心成员,
心思缜密,心理素质极强,反侦察意识也非常高。绝非乌合之众。”
他顿了顿,将通报放下,
“市里这次大排查,方向是对的,摸排退伍军人、民兵、
射击爱好者这些群体,思路没问题。”
“那为什么一点线索都没有?”
周正忍不住追问。李南的目光投向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
语气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冷静:
“两个可能。第一,他们藏得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或者根本不在我们划定的重点摸排区域。比如,
可能藏匿在管理相对宽松的郊区县,甚至跨市流窜,
只在作案时精准切入目标城市。第二,”
他声音低沉了几分,
“他们的‘专业’,让他们避开了所有常规的排查点。
身份可能是伪造的,落脚点可能极其隐蔽且流动性强,
甚至可能利用了某些我们想不到的掩护。”
周正听着李南丝丝入扣的分析,心中的疑虑和不安不仅没有消散,
反而更加清晰和沉重起来。他完全赞同李南的判断,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