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曾游的爷爷曾玄清。李南抬眼望去,只见老者身着深灰色中式对襟棉袄,银发梳得一丝不苟,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但是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睿智与平和。就在这四目相对的瞬间,
李南的心头猛地一震!一段深埋在前世记忆深处的碎片,毫无征兆地翻涌上来!那是他前世担任省委大秘期间,
随老板进京参加一位老人的追悼会。在去的路上,老板曾颇为感慨地对他提过一嘴:
“这位曾老,是中央保健委仅存的几位御医国手之一了,听说年轻时跟着队伍南征北战,救过无数人的命,
老人家今年…该有一百零三了吧?真是高风亮节,仁心仁术啊…可惜了。”
当晚的新闻联播里,确实播报了一条简短的消息,并配发了老人的照片和生平简介。照片上的老人,
慈眉善目,眼神睿智,与眼前这位曾玄清老人,竟有八九分相似!尤其是那份超然物外、洞悉世情的气质,
几乎如出一辙!难道…眼前这位曾游的爷爷,就是前世那位被誉为活人无算的传奇国手?李南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但脸上却竭力保持着平静,只是眼神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更多的敬重之色。他微微躬身,态度谦和地说道:
“曾老爷子,您好。冒昧打扰了。”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曾玄清老人也在仔细地打量着李南。当他的目光落在李南的脸庞、尤其是那眉宇之间的神态时,
老人的瞳孔几不可查地微微收缩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度的惊讶和疑惑。像!太像了!
眼前这个年轻的副局长,那眉峰的角度,那眼神中偶尔闪过的沉静与锐利,甚至那鼻梁的线条…
竟然与记忆中京城里那位早已退下来、却依旧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张姓老首长,有着惊人的神似!
那位老首长,可是真正从枪林弹雨里闯出来、历经风云变幻的人物,其家族在军政两界根基深厚。
只是,老首长家似乎并没有姓李的子侄啊?而且年纪似乎也对不上……老人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但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和慈祥的样子,他笑着摆手,声音沉稳洪亮:
“李局长太客气了!你是我们家游儿的恩人,能请到您来,是我们曾家的荣幸。快请里面坐,寒舍简陋,让你见笑了。”
“老爷子您叫我小李就成,在您面前可不敢称职务。”
这时,曾游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插话道:
“李局长,爷爷,你们先到里屋坐,喝杯热茶。我…我去厨房把最后两个菜炒了。”
说完,他对李南歉然一笑,便转身快步走向了旁边的厨房。李南忙道:
“不用太麻烦的。”
曾玄清却笑道:
“不麻烦,都是些家常便饭。李局...嗯,小李,这边请。”
说着,引着李南走进了里间。里间的布置同样简单,甚至可以说清贫。一套老旧的木质桌椅,
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字画,内容多是养生格言或山水意境,笔法苍劲有力,显然并非俗品。
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许多线装古书和一些现代医学书籍。整个房间温暖而洁净,
烧着一个小小的煤炉,上面坐着一壶水,正冒着丝丝白气,让满屋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和药香。
两人分宾主落座。曾玄清亲自提起小炉上的水壶,娴熟地烫杯、沏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感。
他将一盏澄澈清亮的茶汤推到李南面前:
“山里自己采的野茶,粗陋得很,小李尝尝,暖暖身子。”
“谢谢老爷子。”
李南双手接过茶盏,轻轻嗅了一下,茶香清冽,入口微苦,旋即回甘,确实是好茶。
“好茶。”
他由衷赞道。曾玄清微微一笑,自己也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
“小李年纪轻轻,便已是分局局长,真是年轻有为啊。听口音,不像是我们本地人?”
李南心中微动,感觉到老人似乎想打听些什么,便坦然答道:
“老爷子好耳力。其实我一直在临省的德市,十八岁入伍,当了五年兵,可能没有什么乡音了,今年刚转业回来。”
“德市?”
曾玄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神色,那位张老首长祖籍似乎是东北那边的而并非临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