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假期中,晨光透过贾尔斯庄园高大的窗棂,在餐盘的银边上跳跃成细碎的光点。
这个暑假,没有了安提亚斯在阿尔西庄园,你待在贾尔斯庄园的时间便愈发多了起来。
或者说,凯伦出现在你身边的时间,占据了假期的绝大部分。
两位家主对此乐见其成,仿佛这本就是最自然不过的安排。
久而久之,你甚至习惯了在清晨醒来时,听到他在门外轻声询问你是否需要早餐,又或者是在书房各自安静阅读时,他适时递来一杯温度刚好的花茶。
假期剩余的日子,便在这样一种宁静中,如同掌心的流沙,悄无声息地滑过了。
当双脚重新踏上九又四分站台,你的耳边已然是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吐着白色蒸汽的喧嚣。
凯伦轻轻握了你的手,蓝眸中的情绪被很好地收敛起来,只余下令人安心的平静。
“一切小心。”
他低声说,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涌动的人群,随即松开手,转身履行他年级级长的职责去了。
几个星期前那片混乱林地中的记忆,如同被水浸过的墨迹,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和一种莫名的心悸。
至于博亚·塞尔温……
这个名字连同其主人带来的所有感官冲击,似乎都随着毕业离校,彻底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未曾在你恢复清明的脑海中留下任何值得探寻的痕迹。
此刻,你坐在霍格沃茨大厅流光溢彩的天花板下,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新学期特有的兴奋躁动。
熟悉的分院仪式正在进行,你有些心不在焉,你的目光掠过一张张或紧张或期待的新生面孔。
直到邓布利多校长站起身,用他清晰的声音向全校介绍新学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今年,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一位经验格外丰富的傲罗来担任这一职位。”
一个身影“噗通”一声推开了大门,伴随着电闪雷鸣进入礼堂,他敲击地面的声音发出沉闷的“咚咚咚”。
穆迪看起来确实像传闻中那样饱经风霜。
一头灰色的头发乱糟糟的,那只正常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全场,而那只亮蓝色的魔眼则在眼窝里疯狂地转动,令人不安。
就在他象征性地向学生点头致意时,那只魔眼猛地定格,不偏不倚,正正地锁定了你所在的斯莱特林长桌方向。
一股被什么东西盯住的冰冷异样感瞬间沿着你的脊椎爬升。
你下意识地垂下眼,避开那道视线,心里泛起嘀咕。
是错觉吗?这位素未谋面的传奇傲罗,为什么会注意到你?
你轻轻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这莫名其妙的不安,将注意力转回面前的金盘。
你的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格兰芬多长桌。
果然,德拉科那头显眼的淡金色头发正朝着那个方向。
他并没有看你,而是用一种你无比熟悉,混合着轻蔑与挑衅的表情,死死盯着哈利。
哈利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目光,他抬起头,隔着喧闹的人群与德拉科视线相撞。
刹那间,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两人之间迸射。
德拉科嘴角勾起一个十足的假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那表情里的嘲弄几乎要满溢出来。
你不由得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四年了,德拉科对哈利的这种“关注”,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每一年的开学晚宴上,这一幕总是会上演。
等到用餐时间到了。
凯伦极其自然地将你偏好的食物轻轻推到你面前。
就在你切下一小块肉时,一种微妙的被注视的感觉如同蛛丝般轻轻拂过你的额前。
那感觉来自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带着一种小心翼翼,极力隐藏的探寻。
你握着餐叉的手微微一顿,下意识地想要抬眼循着感觉望去。
然而,就在你抬眸的瞬间,一股视线更不加掩饰。
是那位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阿拉斯托·穆迪。
他坐在教工席前,那只正常的眼睛正扫视着全场,而那只魔眼,却像是脱离了物理规则,极快地扫过你。
那眼神像是在解剖一只稀有的,值得警惕的魔法生物。
你感觉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凝滞了,他刚进到礼堂时对你的关注不是你的错觉。
他似乎察觉到了你的僵硬与不安,布满伤疤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更像是某种肌肉的无意识痉挛。
然后,在满大厅的喧闹声中,那只一直锁定着你的魔眼才“咔哒”一声,极不情愿地转开,重新开始它那疯狂的无规律的旋转。
尽管非常不安,你还是立刻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大惊小怪。
那可是“疯眼汉”穆迪,一位以警惕和多疑着称的前傲罗。
他的魔眼本来就会四处乱看,或许只是恰好扫过你,而你那过分的敏感放大了这短暂的交汇。
对,一定是这样。
你试图说服自己,将那瞬间攀升的不安强行按捺下去。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德拉科刻意压低,带着十足嘲弄的嗓音。
“我真是佩服了,邓布利多是从哪个角落里把这些‘人才’挖出来的?”
他撇了一眼教师席位,又不敢长时间盯着穆迪,他嘴角扯了扯。
“去年是个狼人,前年是个草包,现在倒好,直接找了个看起来脑子就不太正常的退休老头。”
他嗤笑一声,灰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看看他那样子,还有那只吓人的假眼,梅林在上,霍格沃茨的教师水准真是每况愈下。”
你当然不会像他那样口无遮拦地附和,这不符合你的教养。
但不可否认,在刚刚经历过那道令人不适的注视后,德拉科这番刻薄的吐槽,奇异地让你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些。
甚至你的内心深处某个角落,难得地对他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赞同。
这位新教授,确实给人一种……过于强烈的压迫感。
你正微微走神,没有注意到德拉科说话时,那双灰蓝眸不着痕迹地飞快扫过你身旁的凯伦,以及凯伦刚刚为你推近的那盘食物。
随即,德拉科状似随意地伸出手,将自己面前那瓶的南瓜汁拿过来,动作略显刻意地打开,然后倒到你的杯子里。
他足够引人注意地将杯子放在了你的手边,恰好就在凯伦那杯旁边。
德拉科做完这一切,便立刻转回头,故作镇定,仿佛只是顺手而为。
成年后的德拉科身形抽高了许多,侧脸的线条褪去了不少稚气,显得越发清晰俊朗,只是此刻那紧抿的唇角,却泄露了他的一丝不爽。
他清晰地感觉到,从始至终,那个贾尔斯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给他一丝一毫,完全将他和他暗戳戳的挑衅无视了个彻底。
凯伦确实没在意这点小动作。
他甚至没有看那杯南瓜汁,只是微微侧头,用那双沉静的蓝色眼睛望向你,低声询问,声音温柔得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
凯伦的专注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眼中自动虚化,唯有你是清晰的焦点。
这种温柔与淡漠的矛盾,却在他身上融合得很好。
德拉科用余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冒了起来。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装模作样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