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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之花与深山盟约

夜色如墨,篝火在寂静中噼啪作响,像是山林沉稳的呼吸节拍。林七月因腿伤和极度疲惫,后半夜终于沉入睡眠,只是偶尔因疼痛在梦中蹙眉呻吟,额间渗出细密汗珠。城城却几乎一夜未眠。他靠坐在简陋庇护所的入口,背对着温暖的篝火,面前是沉甸甸的、化不开的深山夜色。黑子安静地伏在他脚边,头颅搁在前爪上,但那双耳朵却不时机警地抖动一下,捕捉着林间最细微的声响。

七月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层层荡开,彻底打破了他苦心经营的、与世隔绝的宁静。她不仅仅是闯入者,更是一个巨大的、活生生的变数,一个带着泥土气息与尖锐问题的、“外面世界”的鲜活印记。她那句“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躲进这深山里来的”,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试图维持的单纯探险者的表象,直指他刻意掩埋的核心。

他原本的计划清晰而简单:隐匿于这片原始山林,专注于寻找那虚无缥缈的传说奇迹,让被都市喧嚣和过往尘埃磨损的心灵,在自然的严酷与静谧中得到修复与沉淀。但七月的受伤、野猪的凶猛袭击、以及她那双仿佛能洞穿迷雾的、带着山野精怪般灵性与审视的眼睛,都迫使现实以一种他无法回避的、近乎粗暴的方式撞到面前。他不能再简单地把她视为一个需要救助、然后尽快送走的过客。她是林老山的孙女,是这片山林的女儿,她的血脉里流淌着与这哀牢山共鸣的因子。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沟一壑,她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他与那个他试图暂时远离的“外界”,建立了最直接、最无法切割的联系。持续的隐瞒和过度戒备或许能暂时维持一种脆弱的安全感,但也极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因误解或信息差而酿成更大的冲突或遗憾。

信任,是一场豪赌,尤其是在自身背负过往的时候。但城城深知,有时,紧紧闭锁心扉所带来的孤立与猜疑,其代价或许更高。

天光微熹,晨雾再次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笼罩着山谷,但比昨日稀薄了许多,林间的景物在乳白色的纱幔后依稀可辨,仿佛一幅缓缓展开的水墨画。

七月醒了。眼皮颤动几下,她睁开眼,适应了一下从枝叶缝隙透下的、微弱而朦胧的光线,目光下意识地第一时间就寻找城城的身影。看到他依旧如雕塑般守在门口,宽阔的背影在流动的晨雾和将熄未熄的篝火余烬映照下,显得格外挺拔,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她心中莫名地安定了一瞬,随即又被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感激、疑惑、好奇,以及一丝同病相怜般的触动。

城城似乎背后长眼,头也没回,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低沉沙哑:“醒了?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七月的声音同样干涩,她尝试小心翼翼地动了动伤腿,一股钻心的疼痛立刻袭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嘶……就是疼得厉害,像被山魈拿烧火棍捅穿了似的。”她习惯性地用山里的比喻来形容痛楚。

城城转过身,踩着铺地的干草走进来,蹲下身,动作轻柔却专业地检查她腿上的包扎。布条依旧相对干净,没有新的血渍渗出,这是个好迹象。他的手指隔着布条,在伤口周围几个关键位置轻轻按压,仔细观察着七月面部肌肉最细微的抽搐和反应。

“骨头应该没大事,算是万幸。”他陈述着事实,语气平稳得像在叙述林间的天气,“但筋肉伤得很重,撕裂得不轻。我敷的草药能防止溃烂、缓解一部分疼痛,但彻底好起来需要时间和静养。至少一两个月,这条腿不能吃力,更不能爬山蹚水。”

七月抿着有些干裂的嘴唇,看着他熟练至极的动作,那种超越普通山里人的冷静和专业,让她心中的疑问再次翻涌。她忽然开口,目光直视着他:“你以前是医生?或者……军医?”她清晰地记得他昨日处理伤口时那种近乎冷酷的冷静利落,面对狂暴野猪时展现出的惊人爆发力和精准打击,还有他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经过严格训练才能形成的纪律感与警惕性,这与她见过的所有猎户、药农都截然不同。

城城按压她小腿肌肉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火堆边,拿起用粗竹筒烧开后又晾得温热的清水,以及一串架在火边烤得焦黄冒油、香气扑鼻的野猪肉。“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要紧。”

他将温水和烤肉递给七月。浓郁的肉香对于失血过多、体力耗尽的七月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她看了他一眼,没再立刻追问,接过食物,默默地吃了起来。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她吃得很快,但依旧保持着一种山里人特有的、即使落魄也不失的沉稳仪态,每一口都咀嚼得很充分。

城城自己也撕下一块肉,沉默地吃着,然后开始给将熄的火堆添上新的干柴,烧上更多的水,又将昨晚捣药的石臼和剩余草药准备好,显然是在为更换伤药做准备。整个过程沉默而高效,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目的明确的节奏感。

营地里的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凝滞。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那是尚未完全驱散的猜疑,是相互的审视,也是一种不知该如何主动打破的僵局。只有黑子偶尔甩动尾巴拍打地面的声音,和火苗舔舐新柴的噼啪声点缀着这片沉默。

最终,还是性子更直率的七月先开了口。她吃完最后一口肉,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指尖的油渍,目光重新落在忙碌的城城身上,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里人特有的、不容回避的直白力量:“城城,你救了我,这是实实在在的恩情。我这条命,眼下算是你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从野猪嘴底下捡回来的。我们山里人,世代都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但我林七月,不能心里糊里糊涂地欠着一个来历不明、底细不清的人的恩情。这债,欠不踏实。”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像两把小小的钩子,试图探进他波澜不惊的表象之下:“这哀牢山深处,除了像我爷爷那样的老猎户,靠着大山讨生活,或者像我这样……没了家、也没别处可去的人,正常人不会来,更不会像你这样,瞧着像是要扎下根打算长住。你布下的那些陷阱,手法很老道,甚至比不少老猎人更刁钻巧妙,但不是我们本地猎户世代相传的路子,倒像是……专门用来对付人的?你处理伤口的利索劲,比我们镇子上那个祖传的赤脚医生还强得多。你身上的味儿……沉稳里带着煞气,像是真正见过血、当过兵的?可你那些瓶瓶罐罐(她说着,朝城城背包旁露出的摄影器材专用保养油和特殊清洁布扬了扬下巴),又不像一般的糙老爷们当兵回来的做派。”

她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观察入微,将昨日的惊鸿一瞥和今日的冷静观察串联起来,步步紧逼:“昨天那情况,黑灯瞎火,荒山野岭,你大可以拿走我的枪和背篓,自己走掉,任我自生自灭,省了多少麻烦?或者更狠一点,干脆把我扔在那里喂了野物,一了百了,根本没人知道。但你没这么做。你非但没跑,反而冒险救了我,跟那头发了狂的野猪畜生拼命,还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她摇了摇头,眼神里是真切的困惑,“我看不懂你。所以,话得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偏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深山里来?你到底图什么?”

她的问题直白得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像山里的风,不带拐弯抹角,但却奇异地并不让人反感,反而带着一种山野之人特有的坦诚和直接,一种对生命重量最基本的尊重。

城城添柴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他背对着七月,沉默着。篝火的光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着,明暗不定,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真实的神情。

庇护所内一时安静得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黑子偶尔的呼哧声,以及远处传来的、几声空灵悠远的不知名早鸟啼叫。

时间一点点流逝,晨雾在外缓缓流动。

良久,就在七月以为他不会回答,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开口时,城城缓缓转过了身。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夸张的表情,平静得如同深潭之水,但那双总是深邃锐利、惯于隐藏情绪的眼睛里,却似乎翻涌过许多复杂的波澜——有深沉的追忆,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与疲惫,最终,这一切缓缓沉淀为一种近乎坦然的平静。

他走到七月对面,席地坐下,目光第一次没有回避地、直直地看向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猜对了一半,观察得很仔细。”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叙述往事时特有的平稳节奏,“我确实当过兵,在西南边境,待了八年,几年前因伤退役了。但不是军医,是侦察兵,主要负责丛林渗透、侦察引导这类任务。”

七月眼中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但她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更加专注地等待下文。黑子也抬起头,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七月,仿佛也在倾听。

“退役后……”城城的目光微微飘远,仿佛穿越了时空,落在了某些遥远的过往上,“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像丢了一大块东西,找不到方向,也踏实不下来。城里的日子,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吵吵嚷嚷的,感觉……格格不入,喘不过气。那种生活,不太适合我。”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几乎听不出的自嘲,却也有着真实的迷茫。

“后来,大概是命运使然,或者说……是为了找个寄托,”他继续说着,声音里渐渐注入了一丝别样的神采,“就迷上了摄影,特别是拍那些稀奇少见的花草、鸟类,还有各种自然奇观。算是……给自己找个由头,能理直气壮地继续往没人的地方跑,往深山老林里钻吧。”说到热爱的事物时,他的眼神会不自觉地变得明亮专注,这是伪装不来的。

“我来哀牢山,”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份郑重的分量和深藏的向往,“是因为一个流传了很久的传说,或者说,是我个人的一个执念。我想找一种花,一种几乎只存在于最深、最古老山林笔记和老人呓语中的花——有些地方叫它‘幽冥之花’,也有叫‘水晶兰’或者‘梦兰’的。”

七月听到“幽冥之花”四个字时,瞳孔明显地微微收缩了一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极其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嘴唇微张,但她强行忍住了没有立刻打断,只是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

“据说它通体洁白剔透,不沾一丝俗尘,如同冰晶雪魄雕琢而成,没有叶片,只在特定的时节、特定的地点,在腐殖质极厚、终年不见天日的幽暗密林深处悄然绽放,见过它真容的人少之又少,它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场虚幻易碎的梦。”城城的描述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摄影爱好者特有的诗意和极致专注,眼中闪烁着纯粹追求的光,“我想找到它,用我的镜头,真正地、清晰地把它记录下来,让更多人知道,这世间还有如此不可思议的造物。这成了我……退役后漂泊生活里,最强烈的一个念想,一个支撑着我走下去的目标。”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许无奈,也有些许自我解嘲:“可能听起来有点傻,有点不切实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不知真假的传说,就孤身一人跑到这种连老猎户都轻易不来的地方,风餐露宿,冒险犯难,甚至差点把命搭上。”

“所以,你不是来打猎的,也不是来采稀有药材的,更不是……外面犯了事,躲进山里避祸的?”七月逐一确认道,眼神里的锐利和审视不知不觉中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不是。”城城回答得斩钉截铁,目光坦然,“我只是个追着传说跑的找花人。那些陷阱,是为了防范山林里的猛兽,尽可能地保护自己,也尽量用最有效、对猎物痛苦最少的方式获取必需的食物。那些野外生存的技能,是以前在部队里用血汗换来的保命本事。救你,”他看了一眼她受伤的腿,语气诚恳,“是因为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见死不救,这是底线。更何况,”他顿了顿,带着一丝歉意,“从某种程度上说,你还是踩中了我布下的陷阱才受的伤,我更有责任。”

真相似乎比想象中更……出乎意料,甚至带着点不合时宜的浪漫主义色彩。一个经历过铁血沙场的退役侦察兵,一个追着植物传说跑的摄影爱好者?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奇妙地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听起来远比什么逃犯、杀手要离奇得多,却又奇异地符合他身上那种矛盾的气质——刚毅与专注,武力与沉静,煞气与热爱。

七月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清亮的眼睛,上下下重新打量着城城,仿佛要在他身上找出更多佐证,似乎在心中重新评估着眼前这个复杂而独特的男人。她尤其注意到他提到“幽冥之花”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近乎虔诚的光亮,那是一种纯粹的热爱和执着追求,是装不出来,也掩不住的。

“幽冥之花……”七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我爷爷……林老山,他好像……不止一次提起过几次。他说那是大山精灵的眼泪,是月光凝结成的魂魄,只在最深最暗的沟壑丛林最深处,伴着最清澈的月光才会出现一瞬间。老辈人说,看见它的人,会得到山神的祝福,找到一生的幸运,但也可能……被它的美丽勾走魂魄,永远迷失在深山雾瘴里,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一种对古老传说的敬畏,“他一直说,那多半是老辈人编出来唬小孩、或者自我安慰的故事,当不得真。”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城城,目光已然与先前截然不同,之前的戒备和审视几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惊讶、初步理解、和一丝不可思议的玩味与探究。

“所以,你这么大阵仗,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甚至差点把命都丢在这儿,就为了找一朵……可能压根儿就不存在的花?”她的语气里没有嘲讽,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却又不乏钦佩的好奇。

城城坦然地点点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嗯。我知道,在很多人看来,这确实有点……执拗,甚至愚蠢,对吧?”

七月盯着他看了足足好几秒,仿佛要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忽然,她像是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因为突然牵动伤口,立刻又痛得龇牙咧嘴,表情十分滑稽,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呦……痛死我了……哈哈……”她一边吸着冷气,一边还是忍不住笑,肩膀抖动着,“是挺蠢的,蠢得有点……可爱?但我好像……有点信了。你这人,看着挺精明的,身手那么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没想到骨子里是个……是个……花痴?”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觉得最贴切的词,说完又忍不住想笑。

城城被她这直白又突兀的评价弄得有点窘迫,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也忍不住跟着露出一丝无奈又释然的淡淡笑意。这种被一个山里姑娘直言不讳地说成“花痴”的经历,倒真是他人生里头一遭。

“行了,你的底细,我大概知道了。”七月好不容易止住笑,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语气彻底放松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调侃,“闹了半天,原来是个退伍的兵哥哥,不好好在家待着享清福,跑我们这穷山恶水里来当采花大盗。结果呢,传说中的花还没采到,先把我这么个大活人给‘采’了,还顺带惹了一头几百斤的野猪祖宗。你这运气,也不知道是该说好还是不好。”

她的比喻生动又刁钻,让城城一时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你不怕我了?”城城问,这次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松和调侃。

“怕你什么?”七月斜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带着伤后初愈的些许慵懒和山野女子的泼辣劲,“怕你拿你那宝贝相机砸我?还是怕你故意把我拍得奇丑无比,好丑死我?一个为了朵看不见摸不着的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愣头青、花痴家伙,能坏到哪里去?”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为坦然,也透出一丝自己的底牌,“再说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刚才怕的,其实主要不是你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我是更怕你是我爹娘那边那些糟心亲戚派来寻我的人,或者是我爷爷早年走山时结下过什么不死不休的厉害对头,找我寻仇来的。现在看来,都不是。你就是个……脑子一根筋、有点傻气的找花人。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城城望着她眼底坦荡荡的光,忽然觉得这山间的风都变得温柔了些。他喉结动了动,把到了嘴边的“你也有自己的难处”咽了回去,转而提起一旁的石臼:“该换药了,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七月乖乖点头,却在他解开旧布条时,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拽住他的袖口:“对了,我爷爷说,幽冥之花长在‘腐叶成泥、泉声绕石’的地方,还得是‘星月同辉’的夜里才会开。他年轻时候在‘断魂崖’下见过一次,说是那花在黑夜里会发淡淡的光,像星星掉在了地上。”

“断魂崖?”城城的手猛地一顿,这个地名他在老猎户的残缺笔记里见过,标注着“崖壁如刀削,瘴气终年不散”,是哀牢山深处最险的地段之一。

七月见他神色凝重,反而笑了:“你别怕,我爷爷说那地方看着吓人,其实有一条隐蔽的小路,是他当年为了采崖上的‘血竭’踩出来的。等我腿好了,我带你去。”她拍着胸脯,像只骄傲的小雀,“不过你得答应我,找到花之后,要给我拍一张照片,就挂在我爷爷留下的那间小屋里。”

城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郑重地点头:“好,不仅给你拍,还教你怎么用相机。”

换药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七月咬着一根干草,没哼一声。城城却注意到,她的手始终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换完药,他把烤得酥脆的野果干递过去:“这个甜,能压一压疼。”

七月接过来,忽然凑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城城,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觉得山里比城里好?”

他愣了愣,望着她睫毛上沾着的草屑,轻声说:“是,山里的风是干净的,星星是亮的,连伤口愈合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话让七月笑出了声,她靠在庇护所的木柱上,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脸上,像镀了一层金边:“等我腿好了,带你去采‘蜜环菌’,熬汤特别鲜;再带你去看‘瀑布潭’,那水凉得像冰,夏天泡在里面,能把所有烦心事都冲跑。”

城城静静地听着,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的背带。他忽然觉得,找到幽冥之花似乎不再是唯一的目标,能陪着眼前这个像山野精灵一样的姑娘,把哀牢山的每一处风景都看遍,好像更有意思。

夜色再次笼罩山林时,篝火又燃了起来。黑子趴在两人中间,把头枕在七月的腿上。城城靠在树干上,给她讲边境丛林里的故事,讲他见过的会变色的蜥蜴,会“唱歌”的竹节虫。七月听得入迷,时不时打断他,追问“那虫子真的会唱《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吗”,惹得城城笑个不停。

中途,七月忽然打了个哈欠,靠在城城的肩膀上睡着了。她的呼吸很轻,带着野果的甜香。城城僵着身子,不敢动弹,直到篝火的火星溅到他的手背,才轻轻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他望着她熟睡的侧脸,忽然想起退役那天,队长拍着他的肩膀说:“城城,别总把自己关在过去里,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你去爱的东西。”那时候他不懂,直到此刻,看着身边的姑娘、脚边的狗,还有这漫山的星光,他忽然懂了。

第二天一早,七月是被黑子的轻吠吵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城城的外套里,而城城正蹲在不远处,对着一簇紫色的小花拍照。晨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轮廓描得格外温柔。

“城城,你在拍什么?”她揉着眼睛走过去。

“龙胆花,”他把相机递过来,“你看,花瓣上的露珠像不像小珍珠?”

七月凑过去,忽然指着相机屏幕叫起来:“呀,这里有只小蝴蝶!”

城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只蓝紫色的蝴蝶停在花瓣上。他调整焦距,按下快门,画面定格的瞬间,七月忽然转头对他笑:“城城,以后我们一起拍遍这山里的花好不好?”

他看着她眼底的光,比相机里的蝴蝶还要耀眼,用力点头:“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七月的腿渐渐好转,已经能拄着树枝慢慢走动。城城每天都会教她用相机,从调焦到构图,耐心得像在教新兵使用装备。而七月则会带着他认识山里的植物,哪些能吃,哪些能入药,哪些开花时会引来最漂亮的蝴蝶。

这天傍晚,两人坐在瀑布潭边,看着夕阳把水面染成金色。七月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藤条编的小盒子:“给你的。”

城城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用黑曜石打磨成的小吊坠,形状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这是我爷爷教我做的,能避邪。”七月挠了挠头,“我磨了三天呢,手都磨破了。”

他把吊坠握在手里,冰凉的石头仿佛带着她的温度。他忽然拉起她的手,把吊坠戴在她的脖子上:“这个更适合你,等我找到幽冥之花,给你做一个真正的花吊坠。”

七月的脸瞬间红了,像天边的晚霞。她低下头,看着吊坠在胸前晃荡,小声说:“那你可不许说话不算数。”

“绝不。”城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

夜幕降临时,两人并肩往营地走。黑子在前面跑着,时不时回头叫两声。七月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天上的星星:“城城,你看,今天的星星好亮,是不是幽冥之花要开了?”

城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银河横贯夜空,星星像撒了一地的碎钻。他忽然想起七月说的“星月同辉”,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快了,”他轻声说,“等你腿完全好了,我们就去断魂崖。”

七月用力点头,伸手牵住他的手。他的手掌很宽,很暖,像这山间的阳光。她忽然觉得,不管幽冥之花能不能找到,只要身边有这个人,这深山里的日子,就永远不会孤单。

而此刻,断魂崖下的腐叶丛中,一朵通体洁白的花正悄然舒展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一颗坠入人间的星星,静静等待着属于它的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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