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火台广场上已经人影绰绰。
寒风像刀子,刮得人脸生疼,却吹不散那股子弥漫全城的霸道药香。
一个伛偻的身影拄着根盘龙拐杖,在十几个山民的簇拥下,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正是那采了一辈子药,活得像山里一棵老树的药王。
他身后那些汉子,个个背着满当当的背篓,里面装满了奇形怪状的根茎草叶,泥土的气息混着药香,扑面而来,是土地最质朴的回应。
老药王走到广场中央那口巨大的铜钟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膝盖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双手高高举起一本泛黄的手札,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子神圣的劲儿:“药神爷爷托梦了!说大帅是真龙天子,要救咱东北的万民性命,命我这把老骨头,献出祖上传下来的‘断毒十三方’!”
王妈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扶住老药王,接过了那本手札。
她凑在马灯下,一字一句地念出声来:“龙胆镇魂,可定心神;贯众断根,能绝后患;野蒜破瘴,专攻邪祟……”她每念出一味药材,张作霖眼前的虚空面板就跟着微不可察地闪烁一下。
【药材‘龙胆’识别完成,毒性中和效率+50%】
【药材‘贯众’识别完成,毒性中和效率+50%】
一连串的提示音,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张作霖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大手一挥,声如洪钟,震得广场上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好!好一个‘断毒十三方’!从今儿起,这玩意儿就叫‘奉军救命草’!都给老子听好了,传我的令,谁他娘的敢拦着采药队进山,别管是哪个屯子的地主老财,还是哪个山头的胡子绺子,老子直接拿炮轰他家祖坟!”
话音刚落,满场叫好,那股子憋屈了几天的恶气,仿佛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正午时分,奉天陆军总医院的药房里,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小铃医,这位留洋归来却对中医同样痴迷的年轻军医,亲自主持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百草验毒”大会。
两口大锅并排架在火上,一口锅里,是日本人通过“东亚红十字会”援助的所谓“防疫汤剂”,另一口锅里,则是刚按老药王的方子配好的“断毒十三方”。
随着炉火熊熊燃烧,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口盛着日方药品的锅里,药汤颜色越来越深,从黄褐色变成了令人作呕的墨黑色,表面还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浮起一层油腻的绿膜,散发出一股子腥甜的怪味,闻着就让人头晕。
反观另一边,老药王的药方所煎的汤药,蒸汽升腾,药香四溢,不但没有丝毫浑浊,那蒸腾而上的白色雾气,竟然在屋顶的横梁下,渐渐凝聚成一只半透明的猛虎形态!
那虎形虽是虚影,却虎目圆睁,威风凛凛,它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低吼,整个药房的空气都为之一震,随后才缓缓消散。
“我的妈呀!这是……这是虎帅显灵了!”一个胆小的护士惊呼出声。
全院哗然!
在场的所有军官和医生,无不目瞪口呆,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医学的认知,简直就是神迹!
身为奉天城防司令的沈鸿烈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当场拍板,厉声下令:“神了!这才是真正能救命的药!传我命令,即刻封存所有日援药品,全部集中销毁!全军改用‘断毒方’煎制‘奉卫汤’,所有病患,一体通用!”
人群散去时,一名日籍护士,名叫樱子,悄悄凑到小铃医身边,趁人不备,将一张叠好的纸条塞进了他的口袋。
她用极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医生,他们……他们在东京的实验室里,也有这种药,是专门给那些‘不听话的实验品’用的。”
小铃医心中一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傍晚,督军府密室。
灯火通明,气氛却冷得像冰窖。
陈志航将一份完整的溯源报告呈递到张作霖面前。
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沾了毒的刀。
“大帅,查清楚了。小鬼子打着‘东亚红十字会’人道主义援助的旗号,通过奉天向关内十六个省份输送了大量掺有这种慢性精神毒剂的物资,包括药品、面粉、布匹……他们的计划代号叫‘枯叶’,目标是‘三年内,使我东北军民从精神到肉体,彻底丧失战斗意志’。”
张作霖听完,脸上没有暴怒,反而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容,那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毛。
“好一个救死扶伤,好一个大东亚共荣!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老子呢!这是想让咱中国人都变成软骨头的绵羊,任他们宰割!慢刀子割肉,够毒,够狠!”
他拿起笔,在一张新的手令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大字,墨迹几乎要透穿纸背:“通令全境,命各城即刻张贴《百草图谱》,发动百姓进山采药!凡上交一斤‘奉军救命草’者,可换半斤白面!上不封顶!”
命令一下,副官王化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满是激动和难以置信:“大帅!神了!命令刚传下去不到一个时辰,城外已经有超过三千农夫自发组织进山采药了!那队伍,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听说最前头的已经排到长白山脚下了!”
深夜,医院的一间特护病房里,一名中毒颇深的军官浑身滚烫,高烧不退,说起了胡话,几个军医围着他团团转,用尽了法子,也是束手无策。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王妈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奉卫汤”走了进来。
她没有急着喂药,而是坐在床边,一边用汤匙轻轻搅动着滚烫的药汤,一边哼起了一支古老的药谣。
那声音苍老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和力量,仿佛能与天地间的草木产生共鸣。
“青蒿草,治寒热,虎杖根,通经络……”
随着她的哼唱,奇迹再次上演。
碗中药汤的蒸汽袅袅升起,又一次凝成了那只威猛的虎形。
这一次,虎形更加凝实,它并未消散,而是轻盈地跃出药碗,围绕着病床转了三圈,最后,竟伸出一只虚幻的虎爪,在病人滚烫的额头上轻轻一拍。
瞬间,那军官浑身剧烈一颤,豆大的冷汗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体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降。
几分钟后,他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嘴里虚弱地呢喃着:“我……我梦见咱爹娘了……他们在地里挖药,说要给儿子治病……”
【叮!药谣共鸣·强化激活,目标与百草英灵产生深度链接,治疗成功率+40%!】
张作霖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清晰无比。
子时,万籁俱寂。
张作霖独自一人站在火台的钟楼顶上,凛冽的寒风将他的大氅吹得猎猎作响。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株刚刚从山民背篓里拿来的野黄芪,根须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他对着无边的夜色,低声自语,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敌人宣战:“你们用精炼的药杀人,老子就用这满山的野草活人——可光活下来还不够,老子得让你们知道,在这片土地上,谁才是真正的‘大夫’!”
话音落,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撞向了那口悬挂了百年的巨大铜钟——
“咚!!!”
一声沉浑悠远的钟鸣,混合着那股霸道浓烈的药香,仿佛化作了实质的音浪,冲破云霄,贯穿长夜。
镜头瞬间拉远,越过奉天,越过大海,直抵日本北海道一处戒备森严的秘密药研所。
一个名叫田中进的药剂师,正在小心翼翼地调配着新一批的“精神抑制剂”。
就在奉天钟声响起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手猛地一抖,试管轰然炸裂!
绿色的毒液溅了他一脸!
“啊——!”田中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脸在地上打滚,“药……药反噬了!我的脸!”
与此同时,张作霖的系统面板上,一行金色的字体如烙印般浮现:
【百草英灵·觉醒!已锁定毒源核心,毒素反噬概率提升100%!下一次全城同步熬药,将引发特殊天象‘药雨降秽’!】
奉天的夜空,似乎比往常亮了一些。
风中,好像有亿万颗看不见的草籽,正随着那钟声与药香,浩浩荡荡,向着东方飘去。
这一夜,奉天的风里,再无半分毒瘴,只有凛冽的杀机和冲天的药香。
天亮之后,将有一场审判,以天地为法庭,以万草为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