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洪凌波如幽灵般在府邸高墙间穿梭。
她足尖轻点瓦片,身形轻盈得仿佛一阵风,避开巡逻侍卫的同时,精准绕过墙角暗藏的铜铃陷阱。腰间长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剑鞘碰撞的轻响被她用内力巧妙化解,全程未发出半分多余声响。
靠近东厢房时,她猫腰隐在廊柱后,锐利的目光穿透窗纸缝隙,死死锁定屋内饮酒作乐的身影。那些晃动的烛影在她眼中化作十几年前洪府的熊熊烈火,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惨状瞬间涌上心头,手中长剑不由得泛出森然寒气。
“就是你们……” 洪凌波咬牙低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悄然推开门栓,如猎豹般窜入屋内,长剑直指主位上的锦袍男子。
“什么人?” 男子惊觉抬头,酒杯 “哐当” 落地。
洪凌波却不答话,剑光如练直刺而去,屋内顿时响起几声凄厉的哀嚎。府里侍卫闻声持械赶来,刚冲进房门就被她反手几剑挑飞兵器,手腕翻转间已将三人刺伤在地。
“一群废物。” 她冷笑一声,转身走向缩在桌底的仇人。并未一剑封喉,而是挥剑精准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利刃割肉的闷响中,她看着仇人在地上痛苦扭动,积压多年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当年你们屠我满门时,可曾想过今日?”
那些人在血泊中挣扎,满脸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当洪凌波报出 “洪府遗孤” 的身份,提及十几年前的灭门惨案时,他们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求饶:“姑娘饶命!那是蒙古人指使的,我们也是被迫从命啊!”
“被迫?” 洪凌波抬脚踩在为首者的手腕上,听着骨骼碎裂的脆响,眼中没有半分怜悯,“我父母的头颅被挂在城门时,你们可曾替他们求过半句情?” 她提起长剑,正要了结这些人渣,一道灰影却如闪电般掠过,稳稳挡在众人身前。
来者身披月白僧袍,眉须皆白,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施主,且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赶尽杀绝?”
洪凌波心头一震,看清来人模样更是怒火中烧:“老和尚休要多管闲事!你可知他们犯下的滔天罪行?”话毕,她手腕一抖,长剑挽出三朵剑花,直逼枯木大师面门,“我全家百余口的性命,今日就要他们血债血偿!”
枯木大师不慌不忙,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挥,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内力涌来,竟将凌厉的剑招尽数卸开。“冤冤相报何时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头?我的家都没了,回哪里去!” 洪凌波怒吼着再度挺剑而上,玉女剑法使得越发凌厉,剑光如疾风骤雨般笼罩对手。
枯木大师轻叹一声,双掌翻飞间划出层层掌影,看似缓慢的招式却总能精准挡在剑势之前。
不过数十回合,洪凌波已渐感吃力。
对方掌风看似轻柔,触碰到剑身时却如撞山岳,震得她虎口发麻。
忽然枯木大师低喝一声,双掌猛然发力,洪凌波只觉一股沛然内力涌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噗” 地喷出一口鲜血,长剑险些脱手。
“凌波!” 李莫愁的身影及时出现,稳稳接住她下坠的身体。她将徒弟扶稳,抬头对着枯木大师拱手:“敢问阁下何人?为何阻拦小徒报仇?”
“贫僧天龙寺枯木。” 老和尚合十还礼,“不忍见施主再造杀孽。”
李莫愁闻言心头一凛 —— 竟是当年在陆展元婚礼上打伤原主的枯木大师!
她不动声色地握紧洪凌波的手,低声道:“徒儿,今日且饶他们一命,权当积些功德。”
洪凌波虽满心不甘,却还是顺从地点头。
离开府邸后,她忍不住问道:“师傅,那老和尚武功怎会如此之高?我从未听过这名号。”
李莫愁替她拭去嘴角血迹,轻叹道:“他是大理天龙寺的高僧,虽不如一灯大师闻名,武功却属顶尖之列。” 见洪凌波面露不解,她继续解释,“并非师傅怕他,只是此人执拗得很。今日若强行报仇,他定会死拦到底。万一交手时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便结下了与天龙寺的死仇。”
她望向远方夜色:“那些人已成废人,活着比死更痛苦。他们身为蒙古人的走狗,双手沾满鲜血,迟早会有人来清算。这样既报了仇,又不必沾血腥,岂不是更好?”
洪凌波恍然大悟,心中郁结顿时消散。
此刻,大仇终于得报的洪凌波心情格外舒畅,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解脱后的轻松感。
她步履轻快地回到了李莫愁身旁,而李莫愁则只是微微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洪凌波的后背,却并未再多言语一句。
师徒二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