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窗帘缝隙漏进的微光刚爬上床沿,郑浩天赤脚踩在地毯上竟然觉得脚底有些发飘。
他眉心跳了跳,心里暗忖:昨晚不过多放纵了几回,竟然到了腿软的地步…… 瞥了眼穿衣镜里自己眼角的细纹,脸色又黑了黑 —— 果然是岁月不饶人么?
转身时瞥见张美云还在酣睡,乌黑的长发铺在真丝枕头上像泼了墨,晨光漫过她半张脸,将肌肤衬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连绒毛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打定主意,现在就去院子里打拳。
郑浩天换好衣服往外走,看来这两年是他懈怠了,以后每天早上都得练。 绝对不承认是自己年纪大了,他还正当年呢!
张美云回到港城又开始了三点一线,港口公司并购和记h埔后,规模扩大了近一倍,内地分厂的扩建计划也要提上日程,实在是急需补充人手。
行政部送来复试后的简历时,她正对着厂区规划图蹙眉,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
“霍健柠……” 张美云念出名字时顿了顿,
简历上的照片是张标准证件照,男人穿着西装,眉眼锐利,嘴角却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霉国常青藤名校毕业,金融与文学双硕士,履历光鲜得让人无可挑剔 —— 可最让她在意的是,这人不是某人后来的得力助手吗?怎么简历投到她这里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哟,某人如今还是个并不起眼的普通工厂老板,啧!
这么好用的人才,既然都主动送上门了,怎么能轻易放过?
果然,霍健柠入职后便被她任命为财务部经理,没出半年,这人就用一连串漂亮的操作展现了他的专业能力。在他的统筹下,美乐迅速完成了内地与港城所有业务的整合,正式成立美乐集团。两年后,伴随着港城证券交易所敲响的钟声,美乐集团成功上市,股价首日便暴涨三成。
上市庆功宴的觥筹交错还未散尽,霍健柠又抛出了更惊人的计划 —— 并购欧洲老牌电讯公司。
看着手上这份近乎完美的收购计划书,张美云不得不感叹,此人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有了张美云的点头,项目很快便往前推进,
霍健柠对于自家老板的信任也是颇为受用,对方是女人怎么了?英国皇室还是女王当家呢!
尤其这位老板资本雄厚,出手还特别大方,想到自己刚刚拿到的公司分红,瞬间就觉得热血上涌!
港城就这么点大,消息一出,整个港城商界都为之侧目,谁也没想到这家以玩具、港口物流起家的企业,竟有如此魄力跨界布局。
有惊讶的自然也有那暗自嘲讽的,“女人就是女人,人家洋鬼子都搞不定的亏损生意,她倒好,拿着钱往火坑里跳,隔行如隔山的道理都不懂,迟早得栽个大跟头!”
外人如何评论都没有传到张美云耳朵里,她事情多着呢!
张美云又成立了一家慈善基金会,专门推出针对贫困儿童的助学计划,还特意请了专业的团队打理。
基金会的帮扶目标主要聚焦在内地偏远地区的孩子身上。
这次回去一趟,那些孩子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她心里,让她心里很是不好受,好多孩子依旧是面黄肌瘦的模样,衣服洗得发白甚至打着补丁,眼里却藏着对知识的懵懂渴望。
国内的九年义务教育现在还没开始普及,即便学杂费已压减到很低,可对于许多连基本温饱都成问题的家庭来说,课本费、交通费,还有孩子上学后家里少了一个帮手的隐性成本,仍旧是难以逾越的坎。于是,不少孩子只能在本该坐在教室里的年纪,要么跟着家人下地干活,要么在家照看弟妹,眼睁睁看着上学的机会从指缝溜走。
可这些孩子,明明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啊。
他们的聪慧不该被贫困埋没,他们的人生本可以有更广阔的可能。
一到寒暑假,她就会把郑景行和郑心棠兄妹俩塞进基金会,美其名曰让他俩提前进行 “社会实践”。
从小在浅水湾别墅里长大的兄妹俩,虽说没养成什么纨绔陋习,可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两个人就像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对普通人的生活疾苦一无所知,
他们眼里的世界,是佣人熨烫平整的校服,是司机准时候在门口的轿车,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寻常生活,是从未被生活褶皱触碰过的温室花园。
这样下去可不行,要是养出两个傻白甜,张美云能把自己愁死!
初到基金会那阵子,兄妹俩浑身都十分不适应。郑景行对着满桌沾着泥点的求助信皱眉,指尖悬在信封上半天不肯落下;郑心棠看见照片里光着脚丫的孩子,下意识问出 “为什么不买双运动鞋”,话一出口就被办公室阿姨温和的目光烫得脸颊发红。
整理捐赠物资时,郑景行捏着件打了补丁的旧毛衣,像是捏着什么烫手山芋,直到看见标签上 “山区孩子过冬衣物” 的字样,才默默将其叠进收纳箱。
可仅仅一年过去,变化就悄然发生。
夏日午后主动去仓库盘点文具,郑景行蹲在地上给铅笔捆扎橡皮筋,额角的汗珠滴在纸箱上晕开小水渍,动作麻利得像个熟手;郑心棠坐在桌边登记捐赠信息,笔尖在表格上沙沙游走,遇到字迹模糊的地址,会耐心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乡音一遍遍确认。
郑心棠以前是个多娇气的小丫头,一到换季都要添好多新衣服,餐桌上不爱吃的东西碰都不碰,常常一口没动就叫佣人端走。
可现在呢,好几个月没听她念叨着要去铜锣湾逛街,反倒把衣柜里小时候的衣服翻出来,整整齐齐打包了十几个大箱子,让司机送到了基金会的捐赠点。现在吃东西,再也不会因为想多吃几种口味就随便浪费食物,碗里的米粒总要吃得干干净净才放下筷子。
有次跟着去内地乡下学校探访,郑心棠把自己的卡通水杯递给渴得直咽口水的小姑娘,看着对方小心翼翼捧着杯子小口抿水的模样,忽然把背包里的进口饼干全倒在了对方掌心。
兄妹俩还见到许多因家庭贫困早早辍学的孩子,他们守在田埂上干着农活,可即便如此卖力,有些孩子还是填不饱肚子,瘦得像根麻杆。那些孩子看向他们的目光里,既带着好奇,又藏着羡慕。
望着这些小小年纪就要扛起生活重担的身影,兄妹俩突然真切地感到,自己过得实在太幸福了。
回来后,两人主动跟找到夫妻俩:谢谢爸爸妈妈给我们创造了这么优渥的生活,还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在乡下看到的情景,又说等长大了一定要努力工作,好好孝敬父母。
看着两个孩子晒黑的皮肤和眼里多出来的那股劲儿,郑浩天偷偷给她竖起大拇指,张美云端起茶杯笑了。
她要的从不是让他们体验疾苦,而是让这两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明白:世界很大,有人在泥泞里仰望星空,而他们有能力递过去一双鞋、一盏灯,给别人黑暗的世界照进一束光,这才是财富真正的重量。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 1986 年。
这一年,国际油价经历了剧烈波动,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为争夺市场份额纷纷增产,全球石油供应严重过剩。
到 1987 年时,油价已暴跌至每桶 15 美元以下,国际石油市场一片恐慌,华尔街的交易员们面色凝重,不少投资者连夜抛售石油资产,老牌石油公司的股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线下跌。
石油公司面临巨额亏损,裁员通知如雪片般飞向员工,连行业巨头都开始关闭海外油田。
而张美云却在此时展现出了惊人的魄力,她敏锐地察觉到油价下跌背后的机遇,调动多年积累的资本,再次在低价时出手。
她手上能动的资金可不是那些捉襟见肘的竞争对手能比的,每次报价都精准踩在对方的心理价位上,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87年10月,当华尔街的恐慌情绪如同海啸般跨洋而来时,港城证券交易所的电子屏上,红色数字正以骇人的速度跳动,空气中都弥漫着资本的焦虑。
就在市场即将被恐慌吞噬之际,张美云却已经站在了风暴眼的中心。
这次她没有选择明哲保身地撤离,因为这场股灾最后是靠政府出手救市才渐渐稳定。
港Y政府已经私下联络过她们这些富商,大多数还是不愿意去接这个烫手山芋,但是看到政府拿出的那份详尽的救市方案,以及承诺的一系列政策倾斜 —— 包括放宽部分行业的准入限制、给予税收减免的优惠,甚至在后续的土地开发项目中优先考虑参与救市的企业,张美云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她心里清楚,这不仅是一次承担社会责任的机会,更是一场与整个市场的博弈,一场能让自己的商业版图实现跨越式扩张的豪赌。
作为在港城商业拥有一席之地的她来说,这无疑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她调动旗下所有媒体资源,开始有条不紊地 —— 财经专栏连篇累牍地分析市场基本面,访谈节目里行业专家冷静解读估值逻辑,报纸头版刊登着她本人增持优质蓝筹股的公告。
业内对她的动向向来关注密切。
那些追踪她投资轨迹的机构投资者,看到她逆势加仓的动作,原本准备抛售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有机构甚至因此跟进补仓,中小散户们在铺天盖地的理性分析中,恐慌情绪也开始渐渐平复。
证券交易所里,原本哭天抢地的抛售声慢慢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低声讨论和观望。
港城市场虽未能完全幸免,却终究没有重蹈覆辙。
指数下跌的幅度被控制在可控范围内,没有出现大规模的踩踏性抛售,一场需要国家出手救市的危机更是消弭于无形。
股市稳定后,几大券商坐在交易所咖啡厅里,望着窗外渐渐恢复秩序的街道感慨:若不是张女士提前稳住了人心,真不敢想象今天会是什么光景。
“是呀,还是不能小看女人。”
坐在主位的老牌券商鬓角凝着霜,这时端起咖啡杯浅浅抿了口,眉头舒展了些:“我当时在交易大厅亲眼看着她的团队进场,那手笔,硬是把下滑的曲线给掰回来了。换做是我们,未必有这份魄力。”
“哈哈哈……” 满堂的笑声驱散了最后一丝凝重,“也是人家有钱,有底气。你看看这次她砸进去的资金,后面加多少个零都得数半天,那可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这话不全对。” 穿西装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语气认真,“人家有钱也是人家会赚啊。你就看张美云在资本市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出手几时吃过亏?每次都是看似险棋,最后全成了妙手。”
“这话我赞同,我家人的股票都跟进补仓了.....”
“欸,看你这脸上的笑,肯定是赚钱了吧?”
“嘿嘿.....多多少少赚一点吧。”
“早知道我就多补点仓了......”
玻璃杯中倒映着交易所大楼的灯火,也映照着这位商界女性在资本市场写下的传奇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