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请进。”
门开了，林青霜走了进来。她脸色凝重，显然也发现了异常。
“盟主，外面的情况...”
“我知道。”向无咎放下茶杯，“坐下说。”
林青霜坐下，压低声音：
“我刚才在街上转了一圈，发现至少有五十个眼线。”
“而且都是高手，不是普通的官差。”
五十个高手？
向无咎心中一沉。这个规模，已经不是简单的监视了。
“还有，”林青霜继续说，“我听到一些风声。”
“什么风声？”
“有人说天剑盟发展太快，可能威胁朝廷稳定。”
“还有人说，血神教虽然被灭，但天剑盟也该功成身退了。”
向无咎沉默。
看来朝廷的态度，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表面上支持天剑盟，暗地里却在防范。
“盟主，我们该怎么办？”林青霜问道。
“按原计划进行。”
向无咎站起身，“明日照常召开盟会。”
“但是...”
“没有但是。”他打断她，“天剑盟行得正，坐得端。任何质疑都站不住脚。”
“而且，”他眼中闪过坚定光芒，“正好借这个机会，明确天剑盟的立场。”
林青霜点头，转身离去。
夜色降临，青州城陷入宁静。
但向无咎知道，这种宁静只是表象。
他坐在窗前，透过缝隙观察外面。
街道上依然有人在巡逻，脚步声规律而沉重。
咔嚓——
轻微声响从楼下传来。
向无咎耳朵一动，那是武器碰撞的声音。
有人在楼下布防。
他轻抚腰间天剑，剑柄传来冰凉触感。
无论朝廷有什么打算，他都会坚守初心。
天剑盟的使命，不容任何人质疑。
深夜，向无咎依然没有入睡。
他盘膝坐在床上，运转真气。金色光芒在体内流转，驱散心中杂念。
突然，窗外传来轻微破风声。
嗖——
向无咎睁开眼，身形如电射向窗户。
一支涂毒飞镖钉在窗框上，箭尾还在颤抖。
飞镖上绑着一张纸条。
向无咎小心撕下纸条，借着月光阅读：
“明日盟会，小心有变。午时三刻，城北废庙相见。——故人。”
故人？
向无咎皱眉思索，想不出会是谁。
但纸条的内容，证实了他的担忧。
明日的盟会，果然不会平静。
“夫君，怎么了？”
秦柳絮被动静惊醒，坐起身问道。
“有人传信。”
向无咎把纸条递给她，“明日可能有变。”
秦柳絮看完纸条，眉头紧皱。
“这个故人会是谁？”
“不知道。”向无咎摇头，“但既然对方提醒我们，应该不是敌人。”
“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二日清晨，向无咎被一阵喧哗声惊醒。
他走到窗前，看到街道上聚集了大批江湖人士。
各门各派的旗帜招展，人声鼎沸。
天剑盟盟会的参与者，比预想的还要多。
粗略估算，至少有三百人。
这个规模，已经堪比武林大会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比昨日急促。
“请进。”
林青霜推门而入，脸色紧张。
“盟主，情况有变！”
“怎么了？”
“朝廷临时改变了盟会地点。”
“改到哪里？”
“府衙大堂。”
府衙大堂？
向无咎心中警觉。那里是朝廷的地盘，对天剑盟极为不利。
“理由呢？”
“说是为了安全考虑。”林青霜苦笑，“王知府说，街道上人太多，怕出乱子。”
出乱子？
向无咎冷笑。最可能出乱子的，恰恰是府衙。
“既来之，则安之。”
他整理衣冠，“告诉各位盟友，按时参加。”
“是。”
林青霜匆匆离去。
向无咎和秦柳絮简单用过早餐，便前往府衙。
街道上的江湖人士也在向同一个方向聚集。
但向无咎注意到，沿途多了许多官兵。
他们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这哪里是保护，分明是威慑。
府衙门前，王知府亲自迎接。
“向盟主，请！”
向无咎点头，踏进府衙。
大堂内已经摆好了座椅，参与盟会的各派代表陆续入座。
但向无咎发现，官兵也进入了大堂。
他们站在四周，手按刀柄，虎视眈眈。
这个架势，更像是审判，而不是盟会。
“诸位，”王知府清清嗓子，“天剑盟第二次盟会，现在开始。”
“首先，有请向盟主讲话。”
向无咎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座众人。
有天剑盟的老朋友，也有新加入的门派代表。
还有几个陌生面孔，一看就是朝廷的人。
“诸位同道，”向无咎开口，声音在大堂中回荡，“感谢大家参加天剑盟盟会。”
“在座各位都是江湖正道的代表，为了共同的理想聚在一起。”
他顿了顿，“那就是维护江湖正道，保护无辜百姓。”
话音刚落，一个陌生声音响起：
“向盟主，在下有个问题。”
向无咎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中年文士。
“请讲。”
“天剑盟发展迅速，势力庞大。”文士慢条斯理地说，“不知盟主对朝廷的态度如何？”
“会不会重蹈当年造反的覆辙？”
此言一出，大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向无咎身上。
这个问题很尖锐，也很危险。
回答不好，天剑盟就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
向无咎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
“这位先生，天剑盟的宗旨很明确。”
“我们只管江湖事，不参与朝政。”
“至于造反...”他摇头，“当年推翻昏君，是为了救民于水火。如今圣主英明，天下太平，何需造反？”
文士还想追问，向无咎抬手制止。
“而且，天剑盟的所有活动都是公开的。我们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任何人想要监督，我们都欢迎。”
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让那些质疑者无话可说。
但向无咎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果然，李寻欢站了起来。
“向盟主说得很好。”
他拍拍手，“但光凭口头表态还不够。”
“朝廷希望天剑盟能够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忠诚。”
“什么行动？”
李寻欢从怀中掏出一卷诏书。
“圣上有旨，册封向无咎为镇西大将军，统领三万精兵，镇守边疆。”
“同时，天剑盟改编为朝廷直属机构，听候调遣。”
诏书展开，金光闪闪。
但向无咎看到的，却是一个巨大陷阱。
册封他为将军，名义上是荣耀，实际上是要控制他。
而天剑盟改编为官方机构，更是要彻底改变其性质。
这哪里是册封，分明是招安！
大堂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待向无咎的回答。
接受，天剑盟就失去了独立性。
拒绝，就是抗旨不遵，后果不堪设想。
向无咎看着金光闪闪的诏书，心中千头万绪。
但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
“李总捕头，”他声音平静，“这道诏书，恕难从命。”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当众拒绝圣旨，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啊！
李寻欢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向盟主，你这是要抗旨吗？”
“不是抗旨。”
向无咎摇头，“而是我向无咎不配这个封赏。”
“天剑盟也不需要改编。我们是江湖组织，就该按江湖规矩办事。”
“朝廷有朝廷的职责，江湖有江湖的道义。各司其职，才是正道。”
这番话说得巧妙，既拒绝了册封，又没有直接抗旨。
但李寻欢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既然如此...”
他挥挥手，大堂四周的官兵立刻上前一步。
刀剑出鞘，寒光闪闪。
“那就只好请向盟主到京都走一趟了。”
果然！
向无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手。
朝廷先是招安，招安不成就强制带走。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天剑盟继续独立发展下去。
“诸位同道，”向无咎环顾四周，声音铿锵，“今日大家看到了朝廷的真面目。”
“天剑盟维护正道，却被视为威胁。”
“这样的朝廷，还值得我们效忠吗？”
他拔出天剑，剑光如虹。
“今日，就让我们用剑来说话吧！”
刀光剑影瞬间爆发。
向无咎天剑出鞘，金光闪过，三名官兵的长刀断成两截。
“破天九式——第一式，斩！”
剑芒如匹练，直接将府衙大门劈开。木屑飞溅，尘土飞扬。
“盟主威武！”
岳不群等人纷纷拔剑，各自迎敌。一时间整个大堂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李寻欢冷笑一声：“向无咎，你果然要造反！”
他手腕一抖，三枚飞刀射向向无咎要害。
向无咎侧身闪避，天剑横扫。
“我没有造反，只是不愿受人摆布！”
叮叮叮——
剑刃与飞刀碰撞，火花四溅。李寻欢的飞刀果然名不虚传，每一刀都刁钻毒辣。
但向无咎的剑法更胜一筹。
“第二式，裂！”
剑气纵横，李寻欢慌忙后退。他虽然是六扇门总捕头，但修为只有天人境初期，根本不是向无咎的对手。
“柳絮，我们走！”
向无咎一剑逼退李寻欢，拉住秦柳絮的手。
府衙大堂已经乱成一团。天剑盟众人虽然武功不俗，但官兵人多势众，渐渐被压制。
“青霜，带大家从后门走！”向无咎大声喊道。
林青霜银针飞舞，将几个官兵逼开：“是！”
她招呼各派代表，向府衙后院冲去。
但刚到后院，就看到黑压压一片官兵堵在那里。
“哪里走！”
为首的校尉举刀就砍。
林青霜银针连发，但对方人太多了。
“我来！”
陈浩然冲上前，长刀挥舞，护住众人。但他武功有限，很快就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
“大家让开！”
秦柳絮娇喝一声，天魔解体大法催动到极致。
“魔焰焚天！”
黑色魔火席卷而出，将整个后院烧成火海。官兵们惨叫着四散逃窜。
“走！”
众人趁机冲出府衙，涌向街道。
但青州城早就戒严了。
街道上到处都是官兵，水泄不通。看到天剑盟众人冲出来，立刻围拢过来。
“杀！”
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中，血花飞溅。
向无咎护着秦柳絮，天剑连连出击。每一剑都有数名官兵倒下，但更多的敌人涌上来。
“这样不行！”林青霜气喘吁吁，“官兵太多了！”
确实，青州城有守军三千，而天剑盟只有三百人。而且这些江湖人士大多不善阵战，面对军队围攻很吃亏。
“分散突围！”向无咎当机立断，“大家各自逃命，到城外汇合！”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队骑兵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王知府。
“向无咎！你在府衙杀官造反，罪不可赦！还不速速投降！”
投降？
向无咎冷笑：“我向无咎行得正坐得端，何罪之有？”
“倒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打着朝廷旗号欺压百姓，才是真正的国贼！”
王知府脸色涨红：“胡说八道！来人，拿下叛贼！”
骑兵冲锋，马蹄踏得青石板咔咔作响。
向无咎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疯狂运转。
“破天九式——第五式，震！”
轰！
恐怖真气爆发，地面震裂。冲在最前面的几匹战马惊嘶倒地，骑兵摔得七荤八素。
“走！”
向无咎拉着秦柳絮，施展轻功向城墙方向掠去。
身后追兵如潮，箭矢如雨。
向无咎边跑边用剑挡箭，但箭矢太密了，防不胜防。
“小心！”
秦柳絮猛地推开他，一支箭矢擦过她的肩膀，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柳絮！”
向无咎心疼不已，但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
城墙越来越近，但上面已经站满了弓箭手。
“向无咎，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
城墙上，李寻欢出现了。他刚才在府衙吃了亏，现在要报仇雪恨。
“做梦！”
向无咎看了看高耸的城墙，又看了看身边的妻子。
以他的轻功，翻过城墙不成问题。但带着受伤的柳絮，就困难了。
“夫君，你别管我，自己走！”秦柳絮咬牙道。
“胡说什么！”向无咎怒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他扶住妻子，真气运转，准备强行冲城。
就在这时，城墙上忽然传来厮杀声。
“杀啊！”
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与城墙上的官兵厮杀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武功极高，长剑如龙，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很快，城墙上的弓箭手就被清理干净。
“向兄，这边！”
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前朝皇帝赵启！
“陛下？”向无咎愣住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朕早就料到朝廷会对你们下手。”赵启跳下城墙，“所以提前安排了人手。”
“多谢陛下！”
向无咎感激不尽。虽然和赵启有旧怨，但现在对方救了他们，这份情必须记下。
“别客气，走吧！”
赵启挥手，更多黑衣人出现，护送天剑盟众人冲出包围。
城外，林青霜等人已经在等候。看到向无咎夫妇安全出来，都松了口气。
“盟主，我们现在去哪？”岳不群问道。
向无咎看着远处的青州城，心情复杂。
本来想通过盟会团结江湖正道，没想到却被朝廷算计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
一行人快速撤离，向北而去。
走了约一个时辰，众人在一座小镇歇脚。
镇子很小，但民风淳朴。客栈老板看到他们风尘仆仆，连忙安排房间。
“诸位客官，小店简陋，还请见谅。”
“无妨。”向无咎掏出银子，“麻烦准备些热水热饭。”
安顿好众人，向无咎和几个核心成员聚在一间房里商议。
“这次朝廷出手，说明他们真的把我们当成威胁了。”林青霜分析道。
“是啊，”岳不群忧心忡忡，“以后天剑盟的处境会很困难。”
向无咎点头。朝廷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容不下天剑盟这样的独立武装。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张真人问道。
“解散天剑盟？”有人提议。
“不行！”向无咎断然拒绝，“血神教虽然被灭，但江湖上还有其他邪恶势力。如果天剑盟解散，谁来维护正道？”
“可是朝廷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就暂时避开朝廷的锋芒。”向无咎沉思道，“我们可以转入地下，以小股力量活动。”
“化整为零？”
“对。各门派回到自己的地盘，表面上恢复正常。但暗地里保持联系，遇到邪恶势力就联手对付。”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毕竟硬碰硬打不过朝廷，只能智取。
“那盟主您呢？”林青霜担心地问。
向无咎苦笑：“我现在是朝廷通缉犯，只能躲起来了。”
“要不，跟朕回去吧。”
赵启忽然开口：“朕在西北有个秘密基地，很安全。”
向无咎看着这个曾经的敌人，心情复杂。
当年推翻赵启，是因为他昏庸暴虐。但现在看来，对方已经脱胎换骨了。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朕欠你的。”赵启坦诚地说，“当年朕确实昏庸，做了很多错事。你推翻朕，其实是救了朕。”
“如果不是那次失败，朕永远不会醒悟。”
向无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那就叨扰陛下了。”
“别叫陛下了，叫我赵兄就行。”赵启笑道，“朕现在不是皇帝，只是个修道之人。”
当夜，众人商定了具体计划。
各派代表分头回去，暗中联络。而向无咎夫妇跟随赵启，前往西北避风头。
临别时，林青霜眼中含泪：“盟主，保重。”
“你也是。”向无咎拍拍她的肩膀，“天剑盟的精神不能断。”
第二日清晨，队伍分别。
向无咎和秦柳絮跟着赵启，向西北进发。
路上，赵启详细介绍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当年“死”后，他被一个高人所救。在高人指点下，不仅修为大进，心境也彻底改变。
“那位高人说，只有经历过生死，才能看透世事。”赵启感慨道，“朕现在终于明白了。”
“什么高人这么厉害？”向无咎好奇。
“就是那位张三丰真人。”
什么？
向无咎震惊了。原来救赵启的竟然是张三丰！
“真人为什么要救您？”
“他说朕还有用处。”赵启苦笑，“当时朕不明白，现在终于懂了。”
“什么意思？”
“朝廷现在被奸臣把持，皇帝昏庸无能。”赵启眼中闪过怒火，“张真人让朕做好准备，将来清君侧。”
清君侧？
向无咎心中一动。看来张三丰的布局很深远啊。
“所以您现在积蓄力量？”
“对。”赵启点头，“朕在西北经营了五年，已经有了一定基础。”
“等时机成熟，就会重新出山。”
向无咎若有所思。
看来这次青州事件，只是一个开始。
朝廷内部的矛盾也很深，未来必有大变。
而他向无咎，可能就是那个变数。
几日后，一行人到达西北边陲。
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赵启的基地就建在一个隐秘山谷里。
山谷中别有洞天，不仅有房屋建筑，还有农田和牧场。俨然一个小世界。
“这里怎么样？”赵启介绍道，“朕花了五年时间建造，足以容纳万人。”
向无咎环顾四周，赞叹不已。
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不仅隐蔽安全，而且自给自足。
“多谢赵兄收留。”
“别客气。”赵启摆手，“你们就把这里当家。”
安顿下来后，向无咎开始思考未来。
天剑盟暂时不能公开活动，但维护正道的使命不能放弃。
也许，这是个新的开始。
在这个隐秘山谷里，他可以训练更强的力量。
等时机成熟，再重新出山。
到那时，无论是邪恶势力还是腐朽朝廷，都将面临正义的审判！
夜深了，向无咎站在山谷高处，眺望远方。
繁星满天，夜风习习。
“夫君，在想什么？”
秦柳絮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臂。
“在想天剑盟的未来。”向无咎感慨道，“路还很长啊。”
“不管多长，我都陪着你。”
秦柳絮靠在他肩膀上，“我们一起走下去。”
向无咎握紧她的手，心中涌起暖流。
是啊，有她在身边，什么困难都不怕。
天剑盟的精神不会断，正义的火种会继续燃烧。
总有一天，这份光明会照亮整个江湖！
西北的风很大。
向无咎站在山崖边，衣摆猎猎作响。
下方山谷里传来训练声，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