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盘膝坐在净云青莲鼎前,神色肃穆。地脉阴火透过法阵引燃的幽蓝色火焰,在鼎底沉稳跳动,将鼎身那含苞青莲的纹路映照得忽明忽暗。
经过一夜的调息,他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并将丹鼎预热到了最适宜的温度。
炼制三品丹药,对他目前的修为而言,仍是极大的负担,容不得半分差错。
炼丹前,他已郑重告知苏婵,期间绝不可受任何打扰,并在丹房内悄然布下了数道隔绝气息、声响的简易阵法——他深知丹道天赋过早暴露并非好事。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再无半分杂念,只有对丹道的极致专注。
“起!”
低喝声中,炼制正式开始。
他首先取出的,便是花费重金购自天翼城的三味主药:
凝魂花,花瓣晶莹,散发着滋养神魂的微光;
聚元花,花蕊蕴含磅礴灵气,是补充本源的上品;
定神花,形态沉稳,有固本培元、安定心神之效。
他手法娴熟而稳定,依次将三花投入鼎中。神识高度集中,精准控制着火候,以文火慢炼,小心地提取着三种花朵中最精纯的“神”、“气”、“精”之精华。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稍有疏忽便可能使药效流失甚至相冲。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窗外日升月落。
苏婵和韩月曾悄然来过数次,但见丹房阵法开启,内里气息平稳而灼热,便都默契地没有打扰,只是眼中带着期盼与担忧。
三天时间,悄然而过。
期间,玄韶长老那边关于提审的初步信息也已传至苏婵手中,结果却让她眉头紧锁,心中隐有不安。但她按下未表,决定等林渊出关后再与众人商议。
丹房内,已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
三花精华已被完美提取,并与作为辅料的玉露、灵石粉、草木灰在鼎中融合为一团氤氲着三色光华的灵液。此刻,林渊印诀一变,低喝一声,火力骤然加大!
幽蓝火焰猛地窜高,将整个青莲鼎包裹其中!鼎内灵液在猛火的淬炼下剧烈翻滚、收缩,其中的杂质被进一步剔除,精华不断凝聚!
林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体内灵力正如潮水般涌入丹鼎,维持着这最后的猛火凝丹。这对于引气境修士而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负担。
终于,在某个瞬间,鼎内光华内敛,一股浓郁至极的丹香再也抑制不住,透鼎而出!鼎盖微微震颤,发出清越的嗡鸣!
“凝!”
林渊咬紧牙关,打出最后一道收丹法诀!
嗡——!
青莲鼎青光一闪,旋即彻底平静下来。鼎盖开启,三枚龙眼大小、圆润无瑕的丹药静静躺在鼎底。
一枚色泽乳白,温养神魂;一枚青翠欲滴,充盈元气;一枚淡金流转,固本培元。正是三品灵丹——三花聚顶凝元丹!
丹成!
林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脱力。连续三天高度集中的炼制,几乎榨干了他的心神与灵力。但他眼中却充满了成功的喜悦。
他小心地将三枚丹药装入早已备好的温玉瓶中,这才撤去丹房内的阵法。
推开房门,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苏婵果然静静地守在门外,脸上带着关切与询问。
“林师弟,你……”苏婵见他脸色苍白,气息虚浮,不禁担忧开口。
林渊微微一笑,虽然疲惫,却语气轻松地打断了她:
“丹药已成。苏师姐,让你久等了。我现在就去给姜师姐送过去。”
苏婵看着他疲惫却明亮的眼睛,心中感慨万千,轻声道:
“辛苦了。小晚……看来真的没有救错人。”
两人不再多言,并肩向姜晚的房间走去。
苏婵轻轻推开姜晚的房门,只见姜晚正半倚在床头,韩月坐在一旁陪她说着话,气色比前几日稍好,但依旧虚弱。
“师姐,你来了。”姜晚露出浅笑。
韩月也转过头:“林渊?你的丹药炼好了?”她的语气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正是。”林渊走上前,将手中尚有余温的玉瓶轻轻放在姜晚摊开的掌心。那玉瓶触手温润,淡淡的清香已然透出,令人精神一振。
姜晚的目光却落在林渊苍白的脸上和难掩疲惫的眼眸上,心中一紧,脱口而出:
“林师弟……你还好吗?你的脸色……”
“无妨,只是消耗大了些,休息一下便好。”
林渊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接过玉瓶,拔开塞子,将三枚流光溢彩、丹纹缭绕的丹药倒在掌心。
刹那间,浓郁的丹香充满了整个房间,吸入一口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灵力微涌。
“姜师姐,”林渊的声音温和而郑重,“这三枚丹药,分别针对‘精、气、神’三重本源。你每日服下一颗,连续三日,依此序服用。”
“三天之内,你的伤势以及跌落的修为,定能尽数恢复,甚至……可能犹有精进。”
姜晚看着掌心那三枚绝非凡品、灵气逼人的三品灵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而精纯的能量,眼中充满了震惊。
她自然知道这三品丹药的价值何等惊人,更是能想象林渊炼制它们付出了多少心力。
她摇摇头,将林渊的手推了回去,声音带着固执的颤抖:
“不……林师弟,此丹太过贵重了……我绝不能收。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
“为什么?!”韩月第一个急了,几乎跳起来。
“小晚你傻不傻!这是他欠你的!他害你修为大跌,本源受损,现在补偿你是天经地义!你快吃了它!跟他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韩月师姐说得对,”林渊也急切道,语气充满了诚恳,“姜师姐,此丹本就是为你而炼,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你恢复如初。”
“你若不肯收下,它于我而言,便只是一块无用的石头,更会是我心中一块永远无法落地的大石!请你……务必收下!”
姜晚却依旧摇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我救你,是出于同门之谊,亦是医者本分,从未想过要你回报什么。你已经历经凶险,又耗费如此心力炼制这等宝丹……我……我不能再承受你如此大的恩情了。这太贵重了……”
看着姜晚如此坚决的态度,苏婵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她走上前,声音柔和却字字清晰,直指核心:
“小晚,你听师姐一句劝。林师弟此举,并非仅仅是报恩,更是为了了却他自己的心结,稳固他的道心。
你为他身受重伤,修为大跌,此事已成事实,如同一个结系在他心中。
你若不收下这丹药安然康复,这份沉重的愧疚便会一直压着他,久而久之,恐会成为他修行路上的阻碍,甚至心魔。
你……忍心看他日后因这份心结而道途受阻吗?”
苏婵的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姜晚心防的最后一道锁。
林渊立刻接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甚至有一丝哀求:“是啊,师姐。苏师姐说得对。”
“你若不康复,我心难安,此念不通,何以问道?这丹药是为你而生,它唯一的归宿就是助你恢复。请你……成全我,好吗?让我……能心安理得地继续走下去。”
姜晚看着林渊那写满疲惫、真诚与恳切的脸庞,又看了看一旁急得眼圈发红的韩月和眼神温和却态度坚定的苏婵。
她明白,自己若再固执下去,这份她本想独自承受的付出,反而会成为所有关心她的人共同的负担和心结。
晶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滑过苍白的面颊。她不再推辞,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从林渊的掌心,轻轻拈起了那枚乳白色的“凝魂丹”。
“……谢谢。”她低声说道,声音哽咽,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在三道满怀期盼与关切的目光注视下,姜晚将丹药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瞬间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无比的暖流,如同初春的阳光融雪,迅速涌向她的四肢百骸、经脉窍穴。
那暖流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被温柔地修复,枯竭的丹田被精纯的灵气充盈,甚至连损耗的心神都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宁静。
她那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了一抹健康的红晕,原本微弱的气息也变得均匀而有力了许多。
看到这立竿见影的惊人效果,林渊眼中露出欣慰,苏婵松了口气,韩月更是喜形于色。
“太好了!真的有效!”韩月忍不住欢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