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不能这样……”虞鱼忽然提议，“反正从问诊室出来后就一段路，选疯人牌的玩家就自行组队聚在一起，互相保护一下。”
一般选择疯人牌的玩家都挺明显的，但是奇奇怪怪的病症太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认出来。
所以这个方法看似可行，实则不行。
最后两边都在争执。
观点五五开。
白炽光皱眉，对他说：“现在......靠你了。”
他点头，“大家安静一下。”
他们现在站在最中心，在心理学上，站位对人群的也有一定的影响。
等所有人差不多安静下来，他才开口便：“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副本里，还是副本外，死亡公交车本质上就是没有人性的，虽然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但它也在慢慢潜移默化你的思想、观念，为了活着，慢慢逼迫你们放弃自己人性中的善。”
有人反思，有人不屑。
他当然不可能仅靠一句话就能左右一个的思维，但是他要在人们心中先种下一颗种子。
再慢慢施肥。
“我想问问大家，你们真的见过有玩家离开死亡公交车吗？”
原本还嘈杂的大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没有。”他替大家回答，有些人还想反驳，“就算有也是听说，你们想想死亡公交车将玩家的真实信息都公之于众了，挂在各种各样的榜上，但是要你们说一个确切的、已经离开的人，没有人能准确的说出一个名字。”
他停顿了一下。
“我相信大多数玩家这么拼命不过为了活命，当然也有人是为了金钱、权力，或者其他，不过都是一己私欲，没什么不能说的，你们试想，就算千辛万苦离开死亡公交车，得到想要的东西，你们能保证这一次不出意外好好的活着吗？”
他确保大家听进去之后，才接着说。
“死人牌是随机抽的，你真的能保证你要杀的人比你弱，杀你的人没有你强吗？你们真的就相信副本的规则吗？死人牌里面你们能确定没有自己的名字吗？抽到的一定会是别人吗？”
“一开始我们看见死人，会恐惧，会害怕，现在我们有人要去走一条死路，也不会阻止，因为我们麻木，失去了共情能力。”
“选择疯人牌还是死人牌，你们自便，我不会干涉你们的选择，但是我还是希望在这个人性泯灭的世界，临死前，还能保留一点人性。”
说完，大部分人都没有出声。
他和白炽光对视了一眼。
白炽光哽着声音说：“对啊，没有进入死亡公交车之前，我在路上看见一只被撞死的小狗都会哭，现在我看见两个人在我面前去送死，我都一言不发，内心毫无波澜。”他举的例子完全就是在指东打西，“我这个样子就算回到原来的世界还能正常的社交生活吗？”
“走吧。”他轻轻的说，搀上白炽光的手，方束虽然堵住耳朵了，还是反应过来扶着一边。
周嗣：“哇塞？”
陈垚：“戏精？”
虞鱼：“还可以这样？”
离开后，方束忽然问：“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李灵柩将硬币收好放回兜里，下回还是把硬币做成项链吧。
【我靠，我还真的以为九哥要靠嘴巴感化众生，还是我段位太低了吗？】
【九哥什么时候把硬币拿出来的！可恶！我要拉回去再看一遍！！！】
【我已经开始反思自己了，但是一听到姓白的说话，我就感觉不对劲（黑脸）】
【九哥的话很明显就是在洗脑大家啊，现在大家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然后一顿输出，多次反问，让大家来不及思考，先是用言语洗脑，再加上硬币物理催眠，还不是简简单单拿下，等他选择的时候这些话，就会在脑海中重播，进而暗示自己（黑脸）】
【不管了……】
【我就说，我从第一个副本开始看的，九哥很明显就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爱拯救苍生的人……】
【他只管他老婆……】
【还有一只二哈……】
【小女孩算是孩子吧，也管一下吧……】
白炽光离李灵柩最近，都没有看清楚李灵柩什么时候开始催眠的，他忽然停住了，“你说的那些话，不仅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还在洗脑他们......”
他将话题抛回去，“目的达成不就好了。”
“不过，九哥我记得你不爱管闲事的啊。”方束喃喃自语，可能是感觉好了很多，耳朵塞着棉花，不需要再用手捂住耳朵了，一边看口型，还能听到微小的声音，大概都知道有什么内容。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爱管闲事。”他忽然感到一阵头昏目眩，怪不得玩家都不会随意使用道具，之前没有什么感觉，数量多了，感觉一下子就明显了，“我是为了自己，我不想杀人，当然要杜绝别人来杀我的可能。”
别人要来杀他的话，就不一定了。
他在意的是身上还带着符文，说明神罚还没有消失，要是做人性泯灭、道德沦丧的事情，就会遭到反噬。
他反噬不要紧。
但是神罚是在两个人身上的。
很快就到了66号和65号门前。
方束受不住先进去了。
白炽光进去前，忽然问：“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做，以你的实力，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没什么。”他岔开话题，“你每次进门前话都很多。”
“哦。”白炽光看出来他不愿意说。
李灵柩的在70号，看见门关上了，他缓了缓，就自行离开了。
“你刚刚说谎了吧。”没人了，小软从他身体飘出来，语气有些担忧，“你身上的精神力好微弱，都是因为催眠吧。”
李灵柩握住门把，稍微定了定身形，小软站到地上，扶住他，一脸担心的样子。
李灵柩问他，“你觉得人性重要吗？”
小软说：“我不知道。”
又歪着脑袋，思索了一番，“不过人生来就有共情的天赋。”
李灵柩愣了一下，才问：“就没有人天生就是没有共情能力吗？”
“人性里有善有罪，都是因为拥有感知能力对事物的吸收和表达，从而形成自己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所以每个人的共情程度不同，如果一个人没有感知能力，相当于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那你觉得......”他顿了一下，“上帝造人的时候，应不应该造坏人？”
“我觉得好人和坏人是结局，而不是开始。”小软将眉头皱了起来，“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有共情程度不一样的人。”
他忽然笑了一下，里面有种轻松。
“不过，刚刚那个男生问你的问题，我也好奇。”为什么不喜欢还要做。
“我说我为了赎罪。”他低头对上一双灰色的眸子，里面有一天星星，泛着细碎的光，“你信吗？”问出口了，才发现声音哑了。
“我要是说不信，你会伤心吗？”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问他赎什么罪，而是问了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李灵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不相干的。
“你特别可爱。”说完了低头笑了笑。
“你也是。”小软有些没反应过来，顺口回了，说完了才觉得有点怪怪的，从他的角度能看见李灵柩澄澈的眸子。
恰好李灵柩抬眸看他，一向冷淡的眼睛里有一潭湖水，平静温柔，又深不见底，又认真的强调了一遍，“真的。”
小软的心情打了个滚，像是悸动，又像是心惊，“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