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静静的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她视线移到他胸前,那里微微起伏着。
还好!
压在心底的那口气终于大口的吐了出来。
安心一步一步走过去,明明仅几步之遥,却耗尽了她仅剩的气力。
走到榻前,蹲下去,握住安定的手腕,搭在脉上,感受到脉动,安心嘴角扬起,下一瞬,就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的朝后仰去。
“小姐!”无双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人接住。
安心仿若置身在一个黑漆漆的洞里,洞外全是人,叽叽喳喳说着,吵着,声音有熟悉的有陌生的。
老东西,你到底行不行啊,心儿怎么还不醒。
“你个憨货,老夫喘不上气了,你松开老夫。”
“你个庸医,安定哥你医不了,心儿你还不行,你怎么好意思活着,小爷今个送你一程。”
“铁柱,放手,再敢放肆,军法处置。”
“只要安定哥与心儿醒来,俺凭你处置。”
“你个实心的东西,军医不是说了吗?你妹妹没事,只是累了,睡一觉就醒了。”
“放屁,你们当小爷好糊弄,心儿原本娇娇软软软的小人儿,白的跟瓷娃娃的似的,你们看看如今成什么样了,面黄肌瘦的,路都走不了,你们还睁着眼说瞎话,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
“小姐日夜兼程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一路无歇,憔悴了些。”这是无双的声音,安心认的。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没良心,打仗时哪次不是安定哥冲在前头,你们哪个没被安定哥救过,如今他人还躺在这里,你们就如此对待他的妹妹,白眼狼!”
“铁柱,你怎么说话呢,将军这样,兄弟们也难受,只是你这般闹,只会耽误了军医,你妹妹也醒不了。”
“铁柱,老夫跟你发誓,你妹妹无事,你现在放开我,我要给将军喂药,不然等你们妹妹醒了,正好赶上给他送葬。”
“放你娘的屁,你再敢咒我哥,老子剁了你。”
“哎哎哎……”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摁住他,别让他这头疯牛再疯,老夫现在马上要给将军喂药,不能再耽误。”
听到此处,安心心下焦急,哥哥确实中了蛊毒,蛊毒之所以为蛊,就是靠毒和药养的,喝药只会加快蛊毒的发作,加重反应。
安心努力挣扎想要走出黑洞,可脚下仿佛被定住,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走不出一步。
“小姐。”还是无双发现了安心的异常,只见安心眼皮抖动,眉毛紧紧蹙着,“小姐,您听的到吗?”
话落,只见安心的反应更加剧烈,身子紧绷,额头也沁出汗来,似乎很是挣扎。
恰在此时,铁柱发出一声惊呼,“安定哥。”
原来安定又吐血了。
“军医,你快给将军喂药。”有人催促着。
“不要啊,不要。”安心在心底不断呐喊着,“不要给哥哥喂药。”
“小姐,是不是不想让军医给安定少爷喂药。”无双察觉出安心的意图,试探开口。
她的话让安心安静下来。
下一秒,无双就掀翻了军医手中的药碗。
“哎哎……你们一个个的抽什么风,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到底要不要救将军。”军医也恼了,冲无双怒斥道。
“你不能救安定少爷,不是吗?”无双的话,把军医差点噎死,刚缓过气来,下一秒又差点把他气死,“我家小姐能。”
“能死她。”军医看着她,只觉好笑,“你们懂什么是蛊毒吗?”
“心儿说能救就能救,你找我药的药膏就是心儿制的。”铁柱听了无双的话眼睛一亮,梗着脖子对军医吼道,“你快点让心儿醒来,心儿醒来,安定哥就有救了。”
太医无奈极了:“跌打损伤与蛊毒能一样吗?两者的区别就是秀才与状元。”
无双也急了,“我家小姐真的能,小姐这次来就是奉了皇命来救将军的。”
“你真是……”
“按照她的话做。”赶来的莫行吩咐,看了眼已经气息奄奄的安定道:“先让安心醒来。”
莫行因为回宫复命,晚到了几个时辰。
莫行的命令,军医只能服从。
安心即便昏睡过去,手依旧死死握着安定的手腕,所以才一直留在安定的营帐。
军医拿出银针在安心的十宣穴,百会穴扎了两针,下一秒,安心就猛地张开眼睛,大口的喘了一口气。
她蹭的坐起来,倏地扒开安定的衣服,只见他心口两寸之处,有一个红点。
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