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
“主子,董疯子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的外面传来极不耐烦的说话声:“催催催,催什么,死人啦?”
楚一眼皮跳了跳,默默闪到一旁。
“砰!”
门板不能承受其重,吱吱扭扭地晃了晃。
楚一:这世道大夫都这么暴躁的吗?一个个的比他们杀手戾气还大。
“呦,还没死呐?听说胳膊腿都让人掰折了。”
楚洛宸神色如常,语气凉凉:“这不托您无能的福吗?”
董疯子:“切!”
他上下打量着楚洛宸,倏地眼前一亮,震惊不已,“毒解了?”
不等楚洛宸回答,拉过他的手腕,把脉。
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真解了。”
世人皆知孤夜幽香无解。
制毒者在世时都不曾研究出解药。
“解毒之人何在?”
董疯子激动的脸都红了,晃着楚洛宸的胳膊大喊。
楚一急忙制止:“放手,主子的伤还未好。”
楚洛宸收回手,眼眸低垂,看到袖子上清晰的爪子印,眉头微蹙。
楚一见状,立马上前帮他脱掉外衫。
“穷讲究。”董疯子撇了撇嘴,“先前被人当狗一样拴着,那时没见你多干净。”
“董疯子!”楚一大喝一声,“你放肆!”
董疯子被他突然的一声吓的猛一哆嗦,“你要死啊,一惊一乍的。”
“一段时间不见,功夫没练好,光练嗓门了。”
“等下次你主子再被收拾的时候,你是不是准备大喊大叫,吓死对方。”
楚一气的眼皮直跳,咬牙,“休要胡言乱语。”
楚洛宸轻撩眼皮,抬了抬胳膊,风轻云淡开口:“走了。”
董疯子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解毒的人去哪了。
董疯子最烦他这种整日漫不经心的欠揍模样。
既有尽在掌握的从容不迫,又有淡淡死感的疯批。
装逼!
装逼遭雷劈!
“来来来,让我看看。”说着就上手去扒拉楚洛宸的头,“是不是伤到了脑子,反应迟钝成这样。”
有机会能挤兑楚洛宸,他哪能错过。
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楚一哪能让他得手,几乎是半武力半威胁才把人拦住。
“你安分点!”
董疯子甩了甩他那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摆,施施然坐在楚洛宸对面。
黝黑脏污的手直接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喝起来。
边喝边吧唧,喝一半流一半。
下巴衣襟全湿了。
楚一狠狠闭了闭眼,董疯子明知主子有洁癖,还锲而不舍的恶心主子。
楚洛宸手指紧了紧,移开视线。
董疯子却唇角微勾,眼底满是兴味。
下一秒就听到,“你,医术,真差劲。”
“嘿,丑小子,什么意思?”董疯子把茶壶重重放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老子纵横江湖几十年,医术无人能敌,就因一个孤夜幽香,就质疑我?”
他是满满地不服。
“一叶障目,井蛙之见!”
医者讲究的是综合素质,全面发展,老子不但医术好毒术更是一流。
毒术?
楚洛宸想起安心在谷底骂狼时说的那句:浑身上下连头发丝上都是剧毒。
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想起不由勾唇轻笑出声,“夜郎自大。”
董疯子怔了怔,见鬼般,伸出两根食指挑开额前散落的灰白头发,看着斜靠在榻上慵懒似猫的某人,半晌,惊讶道:“你这脸好似好了些。”
“哎呀。”随即又大喊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楚洛宸,又是失望,又是可惜的,“好好的男人味,男子气概,就这么没了,这可是你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你就作吧。”
这几日用了修颜霜,疤痕虽未明显变化,但皮肤确好了许多。
董疯子帮楚洛宸治病解毒,却从不帮他治脸。
因为他讨厌所有“油头粉面”的男人。
在他眼里不拘小节,不修边幅,身上有伤,脸上带疤才是真汉子。
如他那般,左脸眼尾至耳垂有一条深可见骨的疤痕。
那是他的勋章。
哪怕因此惹来楚洛宸对他医术的质疑,也没松口。
楚洛宸挑了挑眉,勾唇淡淡一笑。
董疯子见状,一脸古怪,扯了扯楚一,“哎哎,你看到了吗?你主子刚刚是笑了吧?还是我眼花了。”
不怪董疯子,大惊小怪,主子这种轻松的,发自内心的笑,他也没见过,开天辟地第一回啊。
内心的震惊与激动,被他死死地抿在嘴里。
董疯子见他如此“淡定”,直接甩开他,伸手在楚洛宸周围比划着横劈竖砍,“不管你是谁,赶快从楚家小子身上下去,不然老头子让秃驴和牛鼻子来收你!”
对于他的神神叨叨,阴阳怪气,楚洛宸眉头都未皱一下,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这就稀奇了。
董疯子收了“法力。”
摸着下巴,半眯着眼,盯着楚洛宸,“面色白里透粉,啧啧啧,春风满面呀,荡漾成这样,咋地,开荤了?”
他这为老不尊的模样,让楚洛宸斜睨了他一眼。
董疯子在他眼前来回走了两圈,摇头叹息,一脸可惜,
“唉,不守男德呀你,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本来就不值钱,婚前还失贞,彻彻底底成了贱货。”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呀~~”
最后这句还来了个唱腔。
楚一嘴角猛抽几下。
楚洛宸幽幽出声:“还好,有您珠玉在前!”
董疯子一噎:“臭小子,尊老爱幼懂不懂?”
一句不落的跟他顶。
“所以‘最’字让给您,还是您最贱。”
董疯子咬牙:“当初下毒之人,怎没毒哑你呢?”
“嗯,她的遗憾。”
“那你得好好谢谢她。”
“时刻铭记,片刻不忘。”
董疯子知道又输了,放弃争执,大口灌茶。
楚一看着两人斗气,无奈开口:“董老,这次让您来,是让您救陈家小公子。”
“哪个陈家?”
“太傅陈祈正。”
“陈祈正致仕了?他还未到年龄,怎舍得放权?”
“新帝即位,太子已立,少傅已封,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个先皇心腹该急流勇退了。”
“也是,陈家入朝为官的后辈不少,为安储君的心,他不得不退……你是想拉拢他?”
拉拢?
哼!
“谈的好是合作,你,就是诚意,谈不好掀桌子,不是他死就是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