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姑娘!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芙蓉的声音嘶哑破碎,猛然抬头,眼中的绝望让人惊心。
“求求你,救救我!”
带着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凄厉。
安心震惊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出了何事?”
“是钱心之,那个畜生!”
芙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恨意和走投无路的疯狂,“他不肯放过我!他逼我……逼我还他那两支金簪!他说那是聘礼……我收了,就是应了他做外室!我不肯,他就说……说必须原物奉还!否则……否则就要告官,告我骗财!”
她语无伦次,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柳娘子……柳娘子告诉他,簪子早被我卖了!”
“所以他就故意让我还金簪!让他的妹妹,他的母亲在店内肆意羞辱我,说我勾引他,他就是想逼死我!”
“我去衙门……衙门的人说……说那簪子是……是呈堂证物!不能退!且卖出的东西,银货两讫,他们不管!我被轰了出来!”
她的声音带上了崩溃的哭腔,眼泪终于决堤,混着脸上的污垢冲刷出两道狼狈的痕迹,“我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去小河村找你……村里人说,安定兄弟去了军营,刘婶子与大叔又是……那个样子?村里人说……说你跟着师父学医……我只能……只能一家家医馆药铺地找……”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好在老天开眼……真让我……让我在‘国安堂’等到了你的消息……”
芙蓉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复杂,恐惧中混杂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狠绝,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安姑娘!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大贵人!能住在王府里,定有天大的本事!求求你……看在……看在我当初也算帮过你一回的份上……救我这一次!我芙蓉……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求求你了!”她匍匐在地,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卑微到了尘埃里。
安心见她状态实在不对,就让无双把她带到了熬药的院子。
等她情绪稍缓。
安心开口带着不解:“那两支金簪,还有谁知道?有证人吗?”
两人不是偷偷摸摸的交往吗?
他说给了就给了,他说啥是啥啊?就不能耍赖吗?又没有摄像头,录音,也没写收据。
他无耻,你就无耻回去。
两支金簪就当他出轨的精神损失费。
“钱心之告诉了柳娘子,如今钱家人也知道了。”
芙蓉知晓她的想法,低声道:“钱心之做金簪时以亲自做聘礼的理由,请教过匠人,而且那两支金簪放进柜台后有不少人看到过,若他真的找人作证,我反驳不了。”
“他们知道金簪的去向吗?”
芙蓉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柳娘子先前到珍宝阁耀武扬威,显摆钱心之为她打造的金钏,我一时气不过,就说了那两支金簪的事,柳娘子转头就告诉了钱心之。”
芙蓉恨的牙痒痒,“钱心之这才找到了理由逼迫我,让我做他的外室。”
安心:“那个金簪做工很难吗?”
芙蓉摇头:“做工不难……难就难在那两粒玛瑙上。”
“玛瑙?”
安心的那支金簪也被魏县令作为物证带回衙门,所以她也记不清那粒玛瑙有啥特别。
“那是南红玛瑙,虽然小,却实货真价实的南红玛瑙。”
芙蓉第一时间就想过重新打造两支。
就在她带着金子带着珍珠,玛瑙,蜜蜡找到匠人的时候,钱心之拦住她,恶意满满的说出来那两粒玛瑙的来历。
非玛瑙,而是南红。
原来钱家祖上有做官的,因办事得力,被赐了一串南红手串。
南红是朝廷官员才可佩戴。
私存是犯法的。
她用尽一切人脉去找,但她的人脉只限在镇上,县里。
无人敢卖,也无处可买。
安心叫来管家,“你可记得那日的金簪,能复制出来吗?”
管家跟在镇北王身边几十年,早已练就成火眼金睛:“那日老奴没细看,但也八九不离十,不是什么罕见,复杂的工艺,一般的匠人比着原件都能复刻出来。”
“它上面的配珠是南红。”
管家笑了:“咱们镇北王府就南红多,小姐有喜欢的就让人去库房取。”
“小姐?”
芙蓉惊鄂地看着安心。
镇北王府的管家称呼安心“小姐?”
芙蓉看着安心那张绝美的脸,心中有了猜测。
安心看着她:“你先别猜,不是,不对,不可能。”
芙蓉这两日惊惧交加,身体已然到了极限。
安心让人给她熬了安神药,就把她留在小院里歇息一晚。
芙蓉走了,安心才想起她说的那句:“刘婶子与大叔又是……那个样子?”
那个样子是哪个样子,那两位又作什么了?
镇北王对安家出手了?
“管家,安家出了什么事?”
管家如实告知:“刘春梅疯了,每日跪在灵隐寺山脚下,求佛祖宽恕她的罪孽,安稳……为了寻找她,掉进河里,腿落了残疾。”
听完,安心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也没有心疼心痛。
唉,终究是因果循环,自作孽得报应。
许是白日里听到了安家的事,晚上安心就做了梦。
噩梦!
起初是一片混沌。
沉重的喘息声、金属刮擦的刺耳锐响、濒死的嘶吼……
是战场的气息!
混乱中,一个身影撞破混沌,瞬间,像一块磁石牢牢吸住了她所有的惊惧。
哥哥!
他正奋力挥剑格挡,沉重的铠甲包裹着他,每一次动作都带起金属沉闷的摩擦声。
安心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悬到了喉咙口。
每一次艰难的搏杀都牵扯着她全身的神经,绷紧欲断。
她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呼喊,想要让他躲开,可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哑的、被战场喧嚣轻易吞没的气音,如同溺水者在深水中的徒劳挣扎。
就在这绝望的呼喊被湮灭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比战场上任何一道刀锋更刺骨,倏地穿透了她的脊背。
她猛地扭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