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刻钟,莫言回来复命,阖宫皆已服药。
来回的在宫内穿梭,飞来飞去的,莫言额头上挂着几颗汗珠。
不知怎地安心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身体素质不错嘛。”
莫言比皇帝年轻不了几岁,这来来回回的,不喘不憋的。
莫言一怔,忙低下头。
安定则蹙眉瞪了安心一眼,吓得安心吐了吐舌头。
此时皇帝与太后皆在慈宁宫。
等他们到时,所有人意识都已恢复,宫内一切正常运转。
太后年岁已高,加之大病初愈,此时躺在贵妇榻上,面色不是很好,太医已诊过脉,要好生休养。
冯嬷嬷正端着参汤,伺候着她饮下,皇帝则陪在一旁。
“参见陛下,太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心随着众人行跪拜大礼,鼻子都要哼到天上去了。
从宫门走到慈宁宫,要走半个时辰,而且来的路上,她还特意到处转了转,已确定蛊毒没有遗漏的地方。
此时她的小腿肚又酸又胀,都要转筋了,进门还要跪,她是一万个不乐意。
结果比皇帝平身的金口先一步倒是张姑姑。
“太后。”张姑姑行完礼就扑到太后榻边,“您怎么样了?是奴婢无用,没能早些请到殿下,耽误了那么长时间,让您受苦了,奴婢该死。”
太后喝汤的动作一顿,眼睑微敛,随即让冯嬷嬷收回瓷盏,冯嬷嬷想劝,看清太后眼底的冷意,终是没开口。
“哀家无事。”太后声音平平,“皇帝在此,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张姑姑一边擦眼泪,一边告罪,“是奴婢太过担心您,一时着急,失了体统,奴婢该死,望陛下恕罪。”话落冲着皇帝叩拜。
而皇帝的视线却落在了跪在殿中的两人身上,安定与曹澄。
“关心则乱,奴婢只是心疼太后受苦,还请陛下饶奴婢一命。”张姑姑还在喋喋不休的请罪。
跪在地上的安心,揉着小腿,忍不住鼻子冷哼一声,要不要这么明显。
难道就因为自己把她赶回宫。
本来就是她触了她的底线,她身边绝不留不忠之人。
又不是发卖,而是让她回原单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吗?
皇帝视线未动,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也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无惊无喜无怒,好似一点没受到蛊毒之事的影响,家差点被人端了,还这么的从容不迫,这稳定的内核,强大的自制力,牛,安忍不住心中感叹,要不说人家是皇帝呢。
可不等她感叹完,就听到皇帝的声音,“既然知道该死,那你死的就不冤,来人,张姑姑殿前失仪,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话落,就听到甲胄摩擦声,御林军入殿,架着张姑姑往殿外去。
一开始张姑姑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一瞬。
直至被御林军架走,她才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陛下,陛下饶命,太后,太后救救奴婢,奴婢只是担心您。”
而太后则缓缓闭上眼睛,转动手里的翡翠佛珠,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拎不清的东西,做错事,终要付出代价。
眼看着就要被带出大殿,张姑姑这才开始害怕,“太后,看在奴婢忠心耿耿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太后转动翡翠珠子的手一顿。
要么说是亲主仆呢,知道怎么打动太后,“奴婢从十岁就跟着您,已经十几年了,太后,奴婢对您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啊,太后。”
“来的路上,奴婢一颗心都提着,殿下在宫中转悠时奴婢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您身边,您的受的苦,遭得罪,奴婢更恨不得以身替之。”
她是真的知道怕了,御林军的三十大板,几乎无人能挨过,与死刑无异。
她不想死。
在她即将被拉出殿门的那刻,太后终于出声,“慢着!”
“参见陛下,太后,陛下金安,太后金安。”安心请安的声音,紧随其后。
一个两个的能不能先忙正事,让他们先起来,这可是地砖,不是地毯,再跪下去她的腿要废了。
太后原本要说的话,被安心一堵,又咽了回去。
“平身!!”皇帝大人终于开了尊口。
安定扶着安心起身,腿上传来的酸麻胀痛,让安心呲牙咧嘴,毫无形象可言。
皇帝的视线也从安定与曹澄转移到她身上。
这面目狰狞的丫头,今日怎的格外的顺眼。
“陛下。”皇帝一个眼神,御林军放开了张姑姑,张姑姑重新跪爬到太后榻边,“谢太后宽恕。”
“不用谢哀家,不是哀家救了你,哀家也救不了你。”
“您这是何意。”张姑姑看了眼皇帝,忙转跪到皇帝方向,“求陛下饶命。”
“你求错了人。”皇帝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威压。
安心听出了些不同,挑眉,看来,皇帝也不是无动于衷,一点反应没有,这火气大的很呢。
哼,这张姑姑还真是找死,碰到枪口上了。
“张穗,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吗?那你这条命早晚得丢。”冯嬷嬷在一旁低声呵斥,好好的,非作死,闹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拉出去!”皇帝可没耐心等她复盘,反思自己的过错。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张姑姑终于想起自己错在了哪里,转身朝安心认错,“奴婢言语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饶了奴婢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