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青天宫阙内,斗母元君猛然喷出一口璀璨夺目的金色神血,琉璃盏中那盏象征命数的本命灯剧烈摇曳,灯焰忽明忽暗,几近熄灭,映照着他那张因神力反噬而苍白如纸的面容。
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染血的指尖掐算天机,却见命盘上那枚镇压万年的落英令,竟已化作点点星芒,如风中残烛般飘散无踪。
就在他欲再探天机之际,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反噬之力骤然袭来,又一口血喷涌而出,他眼前一黑,彻底昏厥过去。
原来墨青青正于花界静修的时候,忽感天机窥探,她素手轻抬,一道蕴含无上威能的玄奥法诀破空而出,直接将那窥探者反噬得神魂震荡。
与此同时,凌霄宝殿内,看着花界传来的天地异象,便想让人去查探怎么回事。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天兵神色慌张地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启禀天帝,大事不好!花界突发变故,花神已然陨落,如今已被不明势力接管!
玉帝闻言大惊,手中玉笔应声而断。他立即挥袖展开水镜欲观花界景象,却发现镜面一片混沌,竟连半分影像都窥探不得。
速去查明花界究竟发生何事!玉帝沉声下令,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天兵领命匆匆退下。
这时,天后莲步轻移,行至天帝身侧,关切问道:陛下,可是出了什么变故?天帝眉头紧锁:花界易主,花神陨落。
听闻此言,天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与狠厉,转瞬即逝:可知是何人所为?
已派天兵前去查探。天帝话音未落,方才那名天兵已匆匆折返,跪伏于地:启禀天帝、天后,属下等探查无果。花界外围已布下全新结界,其威能之强前所未见,我等既无法破除,亦难窥其中虚实。
继续查!务必要弄清来龙去脉。天帝挥袖间,殿内金芒大盛,显露出其内心的焦灼与决心。
远在花界的墨青青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朱唇轻启:看来对花界芳主的惩罚还是太轻了。随即玉手一挥,一道法旨直入幽冥:传令十殿阎罗,将她们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待刑满后再去人间偿还罪孽。
小柒,玲珑。
宿主我们在。
你们暂且接管花界,让那些小花仙重新修炼。虽然她们身负因果,但只要勤勉赎罪,终有还清之日。
天道自会择选新花神。至于那个孩子......墨青青顿了顿,送去给水神抚养吧,毕竟是他的骨肉。
交代完毕,墨青青来到小秘境,见润玉已然出关。
小柒和玲珑抱着锦觅来到风神殿前,将襁褓中的婴儿递给了风神。
风神与水神看着眼前这两个陌生的身影抱着一个婴孩,警惕地问道:来者何人?
我们是来送孩子的,小柒神色平静地回答,这是花神与您的骨肉。如今花界已更换新主,这孩子理应回归水族。
水神闻言大惊:此事需禀明天帝,你们这般擅自行动,就不怕被天兵天将缉拿吗?
玲珑轻蔑一笑:我家主人岂是你们天帝能管束的?奉劝二位好自为之,否则我家主人不介意连你们一并处置。
大胆!水神怒喝。
话音未落,玲珑已闪电般出手,一掌将水神击退数步。给你送孩子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别以为我们好说话。她冷冷道,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我不介意让这水神殿换个主人。
水神身形一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风神见状,连忙上前,一手稳稳抱着怀中的孩子,一手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水神。
水神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颤抖:他们不过是个孩子,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风神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望向远方:看来是有位隐世大能现世了,只是眼下还不知其身份。师兄,我先送你回去疗伤要紧。
小柒和玲珑早已转身离去。小柒哥哥,这水神怎么如此不堪一击?玲珑歪着头问道。
小柒淡淡道:正如宿主所言,这些神仙整日沉溺情爱,不思进取,荒废修炼,自然不堪一击。
要我说,若不是凡人缺乏修炼资源,这些所谓的神仙怕是连凡人都比不上。玲珑撇撇嘴。
别管他们了,小柒望向远方,先把宿主交代的任务完成,之后带你去人间游玩。
好呀!玲珑顿时笑靥如花,欢快地跟在小柒身后离去。
墨青青为助润玉突破心境,便带他下凡历练。
她亲手封印了润玉的仙法,又用上古神器设下结界,从此仙人下凡需经冥界轮回转世,不得随意往来。
百年人间岁月,墨青青与润玉以凡人身份游历红尘。
待润玉心境圆满,方带他重返天界继续闭关。
墨青青则去冥界,查看十二芳主的境况。
待她们受尽十八层地狱酷刑后,又命其历经百世轮回,最终投入畜牲道,以偿昔日罪孽。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润玉已长成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与此同时,锦觅在水神与风神的悉心养育下也日渐长大,虽愈发不知天高地厚,却始终保持着纯真本性。
只是她行事总是莽撞冒失,每每好心办坏事,偏又因备受宠爱而无所顾忌。
润玉出关后,立即拜见墨青青,恭敬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多谢师父多年来的悉心栽培。
墨青青含笑问道:闭关修炼多年,如今感觉如何?
回师父,徒儿感觉修为大有精进。润玉谦逊答道。
墨青青微微颔首:既已出关,现有一桩要事需你完成。
润玉神色一凛:不知师父有何吩咐?
你乃天命所归的天帝继承人,如今需下凡历练,凭己之力完成一世帝王之业。
此番下界你将失去记忆,一切全凭本心而为。墨青青郑重嘱托。
润玉肃然应道:弟子定当谨记教诲,不负师父厚望。
如此甚好,为师这就送你启程。说罢,墨青青携润玉元神入冥界,将其本体妥善安置于芥子空间,随后施法将润玉送往凡间。
墨青青收敛法力化作男子模样,悄然踏入凡尘。
在润玉转世为南宫廷皓——这位一出生便被册封为太子的大皇子,在五岁那年墨青青便开始悉心传授帝王权术。
然而这位名义上的储君,实则是各方势力博弈的棋子,深宫中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墨青青并未插手化解他的劫难,而是以真才实学考取太子太傅之职。
皇帝对太子本就漠不关心,自然也无人在意谁来担任这个教习先生。
那日早晨,墨青青在东宫偏隅发现蜷缩在墙角的南宫廷皓。
孩童的抽泣声隐没在暮色中,她拂袖上前:太子殿下,何事伤心?
你是何人?怎敢擅闯东宫?小太子慌忙拭泪,却将脸上的尘土抹得更花。
微臣是新任太傅,特来为殿下启蒙。墨青青单膝点地与他平视,不过殿下还未回答,为何在此垂泪?
南宫廷皓用衣袖胡乱抹着脸,哽咽道:他们说...说孤是无人疼爱的弃子,迟早要被废黜...还抢走了母后留给孤的芙蓉糕...
墨青青取出丝帕为他拭泪。既无人撑伞,殿下更要学会为自己遮风挡雨。殿下须知,帝王之路从来孤独。既无人怜惜,便要学会自珍自重。储君当藏喜怒于色,示雷霆于无形。
可皇弟们都有母妃护着...小太子眼底泛起羡慕的涟漪。
想要被人珍视?见对方点头,墨青青郑重承诺:既为太傅,必让殿下享尽应有之尊荣。他日莫说皇子们拥有的,便是他们没有的,殿下也会尽握掌中。
当真?孩童眸中倏然亮起星火。
臣保证。墨青青牵着他走向书房,不过现在,请殿下先随臣习字。
此后经年,墨青青不仅教授经史子集,更暗中指点他培植势力、经营商道。南宫廷皓如海绵般汲取权谋之术,渐渐长成表里不一的黑心汤圆,几次布局险些让墨青青都着了道。
不愧是天道钦点的帝王...墨青青望着案头被调包的密函苦笑,这般悟性,倒显得我多余了。
她整衣求见已长成少年的太子:殿下,臣能教的都已倾囊相授,余下路途...
太傅也要弃我而去?南宫廷皓掷碎茶盏,碎瓷映着他猩红的眼尾,当年承诺旁人没有的也会给我,如今连您都要走,这就是所谓的?
墨青青凝视他指间被割破的伤口,轻叹:臣给的龙鳞软甲可挡刀兵,授的帝王术能安天下,就连殿下此刻用的攻心之计...不也是臣教的么?
“太傅,能否告诉孤,你为何要如此尽心辅佐于我?”
墨青青凝视远方:“殿下乃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但登临大位之时必遭劫难。如今殿下已能独当一面,臣...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南宫廷皓猛然转身:“孤在你眼中,莫非只是一枚棋子?你究竟有何图谋?”
墨青青深深作揖:“这些年黎民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臣只愿天下苍生能安居乐业。殿下绝非棋子,您必将开创太平盛世,成为一代明君。”
南宫廷皓声音微颤:“你为天下培养孤,可曾...可曾有一分真心,是想助孤挣脱这命运枷锁?”
墨青青长叹:“殿下自出生那刻起,命数就已注定。臣所做的一切,实则是在违逆天意啊...”
南宫廷皓沉默良久:“孤明白了。你...退下吧。孤自会担起这份责任。”
“臣...就此别过。愿殿下珍重,开创千秋伟业。”
墨青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东宫,纤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皇城的暮色中。
南宫廷皓猛然回过神来,急忙下令暗卫前去保护,却发现早已寻不到她的踪迹。
的一声,南宫廷皓将案几上的奏折尽数扫落在地,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呵...连武功都是你教的。你这一走,我又如何能寻得到你?为什么...明明只差一步我就能登上那个位置,你也即将成为万人敬仰的太傅。连这样的权势地位都不放在眼里,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入得了你的眼?
此时的墨青青早已远离皇城,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那些尔虞我诈的权谋算计,实在让她心力交瘁。
姐姐,我们来了!两个活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都忙完了?累不累?要不要回空间休息?墨青青温柔地问道。
宿主,基本都安排妥当了。新芳主们已经开始接手工作,课程体系也都制定好了,她们只要跟着新芳主学习就行啦!小柒兴奋地汇报道。
玲珑也迫不及待地补充:姐姐,我还给花界重新布置了结界,这次就算是天帝也休想破开!
做得真棒!墨青青笑着揉了揉他们的脑袋,走,姐姐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然后我们一起去积攒功德。
接下来的日子里,墨青青带着两个小家伙游历四方。
有时悬壶济世,有时传授农具制作之法,有时推广新型作物。
岁月如梭,转眼已是南宫廷皓登基的第十个春秋。这一日,他期盼已久的消息终于传来。
属下叩见皇上。暗卫恭敬地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清晰。
可有他的下落?南宫廷皓强压着内心的急切,指尖不自觉地敲击着龙椅扶手。
启禀皇上,太傅大人现居岭南,身边......带着两个孩子。
孩子?南宫廷皓猛然起身,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都微微发颤。
正是。因他们在岭南置办产业,我们才得以确认行踪。
可曾见到太傅夫人?
回皇上,属下们并未发现太傅身边有女眷相伴。
待暗卫退下后,南宫廷皓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喃喃自语:师父,如今我已不是你唯一的弟子了。这些年,你可曾想起过我?
处理完紧要朝政,南宫廷皓便命大臣监国,独自策马南下。当他风尘仆仆出现在岭南小院时,墨青青正在整理药草。
陛下远道而来,可是来看草民的?墨青青放下手中药篓,神色平静如水。
师父,您当真不要徒儿了吗?十年了,您竟一次都不愿回京看我。南宫廷皓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陛下已是一国之君,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墨青青轻叹道。
在师父眼里,徒儿永远都比不上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