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从突破中醒来,便敏锐地察觉到,庭院内的气氛有些异样。
但刚刚晋升二星相士的喜悦,很快冲淡了这份疑惑。
“叶二少爷,你也突破了?”
他注意到叶归尘周身气息的变化。
相较于先前,已然强了不少。
叶归尘唇角微扬,“多亏二位前辈的灵茶。”
困扰多年的心结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
叶归尘眉宇间多年积压的阴郁一扫而空,本就清隽的面貌,此刻更添三分明澈。
他转向萧烬,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你我既已定下道侣之约,不如就唤我归尘吧。我也叫你阿烬可好?”
萧烬一时怔住。
眼前人笑靥如花,比起春日开得最艳的桃花似乎都还要更加夺目。
他喉结滚动,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应道,“好、好的……归尘……”
待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盯着个男子看呆了。
萧烬耳尖顿时烧得通红,慌忙别开视线。
凤灼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传音打趣,“小师兄,你看萧兄这副模样,可不像是对叶兄无意啊?”
“嗯。”
苍无涯依旧目不斜视。
再开口时,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那灼灼喜欢一个人时,会如何表现?”
“我吗?”
凤灼眨了眨眼,不假思索道:“若我喜欢一个人,定要日日缠着他,让他时时刻刻都知道我的心意。”
说完,他还冲苍无涯笑了笑。
全然不知这话在对方心里掀起多大波澜。
苍无涯指尖微微一颤,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灼灼这般说……岂非在告诉他,对他并无此意?
虽早知如此,但此刻苍无涯心头却仍难以抑制地泛起阵阵酸涩。
凤灼歪着头,困惑地看着突然沉默的师兄。
他说错什么了吗?
怎么小师兄看起来……有些失落?
“小师兄。”
如同当日萧烬与叶归尘缔结道侣契约时那般。
凤灼自然而然地伸手托起苍无涯的下巴。
分明那日只是顺势而为,如今再做,竟已不觉半分生疏。
苍无涯顺从地抬头,甚至主动将下颌完全埋入凤灼掌心。
方才的黯然一扫而空,眼中只余温柔。
变脸之快,让他差点以为小师兄方才的落寞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凤灼还是认真道,“小师兄可是在担心,我日后若是有了道侣,就会疏远你?”
他另一只手拍了拍苍无涯的肩膀,“小师兄放心,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小师兄,谁都比不上。”
最重要的小师兄……
苍无涯在心中苦笑。
罢,起码比起其他关系来说,听起来总是更亲密些。
“比起师尊,比起大师兄二师姐来说,都更重要?”
苍无涯轻声问,目光却紧紧锁着凤灼的眼睛。
凤灼噗嗤一笑:“小师兄怎么突然计较起这个来了?”
他凑近了些,终究向其做了保证,“比起师尊,大师兄二师姐,依旧是小师兄于我更重要。我何时骗过你?”
苍无涯望着近在咫尺的笑颜,喉结微动。
是啊,他的灼灼从不说谎,只是……
太过迟钝。
那双向来张扬的眸子,此刻盛满真挚,却独独看不出苍无涯眼中压抑的情意。
树影婆娑,将二人交叠的身影拉得很长。
凤灼的手还托在苍无涯颌下,浑然不觉这个姿势有多暧昧,更不知他每一声“小师兄”,都像羽毛般撩拨着对方的心弦。
几日相处下来,萧烬早已察觉凤灼与苍无涯之间似乎有种特殊的交流方式。
此刻见二人举止亲密,倒也不觉诧异。
反倒是叶归尘反应颇为有趣。
先前见凤灼给苍无涯喂茶时便是一怔,如今见二人这般亲近,更是目不斜视,连余光都不敢往那边瞟。
萧烬突破二星相士的兴奋劲儿过去后,那股子尴尬劲儿又涌了上来。
与叶归尘生硬地寒暄几句后,便又陷入沉默。
如此一来,这般场景瞅着便着实有趣。
那对正经道侣生疏得像陌生人,而本该只是师兄弟的凤灼与苍无涯,举手投足间却尽透着道侣般的亲昵。
凤灼二人在叶家留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叶绝尘与萧成耳中。
虽有萧烬同行,但萧成还是识趣地收敛了些暗地里针对叶家的小动作。
叶绝尘这边却是暗恼。
他本已雇好打手,偏生萧烬整日窝在叶归尘院中,连带着凤灼二人也足不出户。
无奈之下,只得亲自登门试探。
一进院门,就见四人围坐在青石桌旁品茶。
叶绝尘目光一扫,立即察觉萧烬与叶归尘修为皆有精进。
不过,区区二星、四星相士,他还不放在眼里。
“归尘,阿烬,”
叶绝尘堆起笑容,“前几日是兄长失言,今日特来赔罪,不知可否讨杯茶喝?”
“讨茶?”
萧烬冷笑一声。
虽不知叶归尘在叶家处境,但既然被推出来与他这“废物”联姻,想来地位不高,待遇不佳。
不等叶归尘开口,他便抢先讥讽道,“叶绝尘,你不是最讲究礼数吗?”
“往日训我时张口闭口‘不知礼数’,今日来给凤兄、苍兄赔罪,不先问过二人就要讨茶喝?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叶明川不在场,萧烬与叶绝尘早撕破过脸皮,此刻更无顾忌。
叶归尘看着这张与兄长一模一样的脸,心中厌恶更甚。
碍于往日伪装,本还想虚与委蛇,却不料萧烬直接发难。
见叶绝尘脸色铁青,他心中难得生出几分快意。
“萧烬!”
叶绝尘咬牙切齿,“当日你也在场,分明知晓我并未污蔑二人,我本就无错。如今我好心来赔罪,你这般态度,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言下之意,他叶绝尘肯低头已是给足面子。
若凤灼二人不识抬举,还端着不走下这台阶,就是看不起他。
萧烬气极反笑:“你叶绝尘的面子值几个钱?清溪镇捧你个二十岁的八星相士当第一天才,你倒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
见萧烬果然如往常般易怒,叶绝尘心中暗喜。
面上却作愤怒状:“好个牙尖嘴利!这般不敬兄长,日后归尘跟了你岂有好日子过?!”
“今日我便代归尘教训教训你,让你这二星相士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