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尚在大厅候着,凤灼、苍无涯二人并未耽搁太久。
待他们并肩踏入厅门时,只见苍序之端坐主位。
而其右下位坐着的,赫然正是本该在禁地中的苍时晏。
“父亲!”
“苍伯父!”
苍无涯与凤灼同时惊喜出声。
“无涯,灼灼。”
苍时晏放下手中茶盏,温润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连。
自昨日与苍无涯重逢,倾诉当年往事之后,他眉宇间的郁色已然消散不少。
虽说心底仍记挂着早日入幽冥与爱妻相见。
但那份终日萦绕心头的求死之念,却是再寻不见了。
“经年未曾踏出过禁地。”
苍时晏深吸一口气,感知着空气中流动的灵力:“如今一观,这外界的灵气浓度,果然不是牢房之中能比的。”
说着忍不住摇头轻笑,眼角泛起皱纹,“难怪那些被关牢狱的族人,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外跑。”
“可不是?”
凤灼闻言立即接话,眉梢眼角都染着促狭笑意,“何至于灵气浓度?”
他语气夸张,“就连外界这空气,都比禁地中清新数倍呢!”
因着修为尽失,苍时晏如今已是凡人之躯。
虽能靠辟谷丹维持,但到底弥补不了身体的亏空。
此刻,他面前的案几上便已摆满了各色灵果珍馐,都是特意为凡人准备的滋补之物。
苍序之以灵力为儿子剥去灵果外皮。
见凤灼、苍无涯一来大厅便紧着苍时晏打趣,而忽略了自己。
他佯装不悦道:“你们两个倒好,见了时晏,就把我这个老头子忘在脑后了?”
“哪有的事?”
凤灼眉眼弯弯,拉着苍无涯在席间落座,“若非苍祖父您首肯,苍伯父哪能这么容易从禁地出来?”
“我们可不敢忘了您的大恩。”
“哼!”
苍序之捋着雪白胡子笑骂,“前几日倒是我看走了眼。”
“你这伶牙俐齿的性子,可不像青阳子,活脱脱就是凤轻歌再世。”
“哈哈,这就是苍祖父你的不是了。”
凤灼笑嘻嘻地往苍无涯身边靠了靠,“我这做人子的,平日里端着架子时性子像我爹,现下‘原形毕露’后又像我娘。”
“如此一来,岂非两全其美不成?”
“是极!”
苍时晏拍案大笑,“灼灼莫听你苍祖父胡言。”
“既是青阳子与轻歌的骨血,自然该两边的优点都继承才是。”
“好啊!你们两个倒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老人家?”
苍序之故作委屈地看向苍无涯,“无涯,我的乖孙儿,你且来为祖父评评理!”
苍无涯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灼灼所言在理。”
顿了顿,又补充道:“父亲说的也不错。”
唯苍序之这个祖父所言有错。
闻言,白发老人顿时一阵“哼哼”起来。
……
苍时晏出禁地一事,终究是在苍家内部激起了不小的风波。
部分有至亲因犯下重罪,而被关押在禁地中的族人,对此事的反应尤为激烈。
私下里顿时议论纷纷。
他们眼见族长竟能破例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从禁地中放出,自然也不肯善罢甘休。
虽不敢直接与苍序之明言,怕触怒了这位向来严厉的苍家族长。
却也在议事时,几次三番话里有话地暗示。
要苍序之这个作族长的一碗水端平。
既宽恕了自己的儿子,便也该将他们的亲眷,从那昏暗的牢狱中放出来。
如此,才算公平。
然而,苍序之岂是那般容易妥协之人?
他向来铁面无私,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狠下心来,关押在禁地之中整整十三载。
若非凤灼、苍无涯的到来,使得当年那桩旧事的真相,终于在昨天水落石出。
只怕时至今日,苍时晏仍旧被关在苍家禁地之中。
甚至可能至死,也再见不到外界苍穹。
而那些闹事的族人之所以敢如此放肆,正是吃准了苍序之向来秉公的性子。
他们暗自盘算着。
既然族长能为亲子破例,说不定也会对他们网开一面
当然,更多族人却都默契地选择了冷眼旁观。
他们比那些闹事者看得明白多了。
虽说苍家不像凤家那般,有着明确的主脉支脉之分。
但族长一支,在族中的地位向来超然。
除去族内众多拥趸的支持外,其本身的势力也庞大得令人心惊。
不仅有一直活跃在外的大乘期天尊苍玄坐镇。
更甚至,还有不下三位常年闭关、极少现身的大乘期老祖宗。
遑论现任族长苍序之,本身就是合体后期大能,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纵使真要仗着身份在苍家胡作非为,苍家少有族人能左右其决定。
果然,面对闹事的族人,苍序之丝毫不解释,直接以境界镇压。
他在位已上千年,早无需在意名声这般东西。
之所以不曾仗势欺人,一来是上头还有苍玄老祖压着。
二来,也是苍序之本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