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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殿内,晚宴上的燥热与喧嚣被隔绝在外,只余下特有的欢宜香,丝丝缕缕,冷冽又霸道。

冰盆散着丝丝凉气,驱散了殿外燥热的晚风。

华妃斜倚在铺着鲛绡软枕的榻上,任由芝答应为她打着扇,慢悠悠地品着一盏冰镇酸梅汤,脸上的得意与舒畅,是这些日子以来头一回。

颂芝新换了一身藕荷色的宫装,她如今虽是答应,在这殿里,却依旧是那个最贴心的宫女。

曹贵人款款而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恭喜娘娘,菀嫔这个心腹大患,总算是挪开了。”

华妃眼皮都未抬一下,只用指尖轻轻叩了叩白玉碗沿。“不过是送到蓬莱洲去养着,又不是打入了冷宫。”她嗤笑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喜悦,“皇上一时兴起,哪天想起来,再把人接回来也未可知。”

“娘娘多虑了。”曹贵人坐到下首,声音温婉却藏着锋芒,“蓬莱洲四面环水,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何况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了。再者说,有颂芝妹妹在皇上跟前伺候着,耳边风天天吹,再深的旧情也给吹没了。”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颂芝一眼。

颂芝手上的动作一顿,连忙垂下头,不敢接话。

这话总算让华妃的眉眼舒展了些。“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今儿当着满宫人的面,狠狠斥责了菀嫔,也算给了甄远道那老匹夫一个教训。我哥哥在西北,也能松快些。这比什么都让本宫痛快!”

“可不是么。”曹贵人立刻会意,跟着笑道:“顺带着,还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碧答应也一并收拾了,最要紧的是,狠狠扫了皇后娘娘的脸面。这可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计策。”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几分轻蔑:“一个没根基的奴才秧子,靠着几分姿色爬上龙床,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如今跟着她那好姐姐一块儿去水牢里作伴,倒是成全了她们的主仆情深。”

这番话,说得华妃心头熨帖无比。

曹贵人话锋一转,又多了几分讥诮:“要说这次的事,还是娘娘筹谋得当。若不是您让颂芝妹妹去递那盘果子,菀嫔那贱人还没由头发作呢。”

华妃终于睁开眼,看向一旁恭敬侍立的颂芝,难得地露出一丝满意:“这次的事,你办得不错。颂芝是得皇上青眼,什么时候能封个常在,就更好了。”

颂芝立刻跪下,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都是娘娘筹谋得当,奴婢不敢居功。”

曹贵人看着她,笑吟吟地开口:“芝答应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第一得意的人,姐姐我见了都要羡慕呢。往后若是再能添个一男半女,那可就真能与我平起平坐了。”

这话听着是抬举,实则是敲打。

颂芝吓得身子一颤,连连叩首,声音都带了哭腔:“曹贵人千万别折煞奴婢了!奴婢的今日,都是娘娘给的!奴婢永远是娘娘的奴婢,至死不敢忘!”

“知道就好。”华妃懒懒地摆了摆手,“起来吧。”

她示意周宁海取来一个首饰匣子,随手打开,里面的珠翠流光溢彩。

“自己去挑一件。记着,只要你对本宫忠心,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颂芝受宠若惊,谢恩后,下去挑首饰。

华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目光转向曹贵人,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阴冷的趣味。

“蓬莱洲虽说清净,可到底湿气重。你说,一个孕妇住久了,会不会……身子不适啊?”

曹贵人心领神会,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光。

“娘娘说的是。孕妇最是金贵,饮食上稍有不慎,便可能动了胎气。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她自己福薄,怨不得旁人。”

华妃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她坐直了身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甄嬛痛不欲生的模样。

殿内的气氛正好,周宁海却忽然面色一凛,快步从殿外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禀报。

“娘娘,方才景仁宫那边有动静了。”

华妃捏着茶盏盖的手一停。

“皇后把库里那尊上好的白玉送子观音,派人送去了天地一家春,赏给了慧嫔娘娘。”

殿内瞬间一片死寂。

菀嫔这个靶子刚倒下,皇后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扶起了下一个?

还是一个肚子里揣着“祥瑞”,风头正盛的慧嫔!

***

小舟破开墨色的湖水,桨声单调地响着。

哗啦,哗啦。

蓬莱洲在湖心,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无边夜色里。

浣碧坐在船头,湖风吹透了她的衣衫,那股凉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直到小舟靠岸,苏培盛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昏黄的光晕照亮了潮湿的石阶,她才发现,这地方和她想象中的水牢,全然不同。

石阶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落叶。

庭院里的花草像是刚被修剪过,带着齐整的边缘。

殿门推开,没有预想中的霉味,反而是一股干净的皂角清香。

“我还以为这里早已破败。”

甄嬛的声音很静,目光扫过屋内。

桌椅光亮如新,床榻上的被褥蓬松柔软,显然是新晒过的。

浣碧那颗一路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脸上瞬间绽开真心实意的笑,声音都轻快了几分:“我就说,皇上心里还是最疼姐姐的!”

这话,一半是安慰甄嬛,一半是说服自己。

苏培盛躬着身子,脸上的忧虑恰到好处,既显恭敬,又不失一个奴才对落难主子的同情。

“娘娘昔日多有照拂,奴才们都记在心里。如今您蒙冤,奴才也只能尽这点微末心意,盼着您早日拨云见日。”

甄嬛扶着佩儿的手,只淡淡颔首。

“地方收拾得很好,有劳公公费心,这份情,本宫记下了。”

浣碧听着,腰杆都挺直了几分,与有荣焉。

瞧瞧,这就是姐姐平日的威势,即便落难,总管太监也上赶着示好。

自己这一步险棋,果然是赌对了!

她忍不住插话,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得意。

“可不是么,姐姐平日待人宽厚,今日总算有了回报。妹妹我也跟着沾光了。”

苏培盛仿佛没听见她话里的沾沾自喜,只继续对甄嬛交代。

“娘娘放心,此后一应的吃穿用度,奴才会亲自盯着送来,绝不敢有半分短缺。天色不早,奴才告退,二位小主好生歇息。”

“有劳。”

殿门关上,隔绝了外头无边的水声和夜色。

浣碧立刻凑上来,殷勤地替甄嬛捶着腿。

“姐姐,您别灰心。我看皇上就是做戏给华妃看呢!这哪是罚人,分明是怕您受委屈。指不定过几日,就派人接您回去了。”

甄嬛看着她,目光沉静。

她没有接话,只道:“我倒是没事,只是委屈了你。好好的答应,竟要陪我来这孤岛上。”

她打量着浣碧。

“怎么只带了七喜一人来?她一个人,哪里伺候得过来?”

这话让浣碧心里熨帖极了。

她要的就是姐姐这份愧疚和看重。

“七喜伺候我惯了,使得顺手。姐姐放心,我平日也做惯了针线,自己的事自己能料理,绝不给姐姐添麻烦!”

浣碧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真是那个义薄云天的好妹妹。

“难为你了。”

甄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收回了目光。

见她神色动容,浣碧心中大定,越发觉得自己英明无比。

夜深了。

浣碧和七喜退去偏殿歇息。

佩儿和流朱伺候甄嬛躺下,两人眼圈通红,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

“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殿内只剩下甄嬛一人。

她睁着眼,看着头顶陌生的帐幔,没有半分睡意。

罚?

不。

这是避难。

四郎亲手为她打造了一座最坚固的堡垒,让她坐在这里,隔岸观火。

可浣碧……

她为何会主动跟来?

甄嬛的手,缓缓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

把浣碧这个心思浮动又拎不清的妹妹放在眼皮子底下,确实比让她留在宫里,不知被谁当成枪使要好得多。

只是,这颗棋子……

是慧嫔递给她的“忠仆”,让她安心?

还是递给华妃的“靶子”,让她分神?

亦或是……递给皇后的“眼线”,用来试探?

甄嬛的眼神,在黑暗中一点点变得锋利。

这蓬莱洲不是囚牢。

是她的观星台。

她这个最大的靶子被藏了起来,后宫那片天上,总要有一颗新的星辰,被推到最亮、也最危险的位置。

会是谁呢?

她倒要看看,这出屠神的大戏,谁会先被推上看台,祭了那致命的雷霆。

好的,已经根据你的要求进行了修改。

这个调整非常符合人物的谨慎设定。在众人面前,一个聪明的嫔妃不会直接抛出自己掌握的前朝信息,那会显得她手伸得太长,消息来源也容易引人探究。通过更委婉的方式引导或附和,既能达到目的,又能保全自身。

以下是修改后的版本:

圆明园的清晨,暑气未盛,桃花坞的水榭里却已是一片凝滞。

皇后端坐上首,殿内她惯用的瓜果清香。

那清甜的气息,此刻却黏在每个人的喉头,让呼吸都变得沉重。

慧嫔孙妙青、和贵人安陵容、敬妃、齐妃、淳贵人、曹贵人、欣常在、玉答应,济济一堂。

那尊白玉送子观音,昨夜便悄无声息地摆在了天地一家春的暖阁里。

孙妙青只看了一眼,便知,这尊观音是送给华妃看的。

敬妃先沉不住气,指尖在茶碗边缘摩挲,一声轻叹逸出。

“菀嫔妹妹这一走,蓬莱洲水汽重,也不知她和腹中的孩子受不受得住。咱们这些做姐姐的,竟连句宽慰话都递不进去。”

皇后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声音里透着一股被精心拿捏的疲倦。

“本宫又何尝不惦记她呢。只是皇上降了旨,谁又敢去触这个霉头。”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像一阵没有温度的风。

“说起来,还是碧答应有情有义,竟主动请旨跟着去了。也好,眼下华妃那个样子,离她远些,总归是能少些腌臜事。倒是苦了咱们这些还留在这里的,日日都要看人眼色,仰人鼻息。”

齐妃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声音陡然拔高。

“娘娘说这话做什么!这后宫是您的后宫,难不成还由着她一个妃子翻了天?”

“本宫?”

皇后笑了,那笑意带着清晰的自嘲,她拿起茶碗,杯盖刮过茶叶,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过是空有个皇后的名头,由着人家踩在头上罢了。”

此言一出,殿内温度骤降。

就在这片死寂中,孙妙青抚了抚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轻声开口,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娘娘息怒。臣妾以为,皇上虽盛宠华妃娘娘,却并非不明之人。华妃娘娘能左右的,是枕边风,却未必是圣心独断。”

这话不轻不重,既是劝慰,又像一把钥匙,点醒了旁人。

敬妃目光一闪,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接道:“慧嫔妹妹说的是。臣妾也听闻……就在昨夜,吏部有了新的人事调动,补上去的那个缺,可不是年家的人。可见皇上心中,自有乾坤。”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砸破了死寂的湖面。

齐妃精神一振,立刻道:“可不是嘛!娘娘您怕她做什么?有您在,咱们姐妹们都在,她华妃还能一个人唱一台戏不成!”

淳贵人也抚着肚子,跟着附和:“就是!咱们人多,总能想出法子!”

“本宫知道,也幸亏还有你们。”

皇后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感动。

“菀嫔这一走,若是咱们再不齐心,恐怕下一次被送到那孤岛上去的,便是我们中的哪一个了。”

这话是安抚,更是敲打。

敬妃、齐妃等人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跪了一地。

“臣妾等,愿为娘娘分忧!”

孙妙青与安陵容对视一眼,也跟着众人一同跪下。

“都起来吧。”

皇后摆了摆手,那端庄的忧愁面具又回到了脸上。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行此大礼。”

众人刚坐定,殿外便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

“奴才周宁海,给皇后娘娘请安。”

华妃的影子,周宁海,躬着身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恭敬,眼角眉梢却全是藏不住的得意。

他行了个结结实实的大礼,声音在殿内嗡嗡作响。

“启禀皇后娘娘,华妃娘娘今儿身子爽快,要陪皇上用早膳,便不能来给娘娘请安了。特命奴才来告罪一声,还请皇后娘娘宽宥。”

皇后的脸色没有变。

只是端着茶碗的手,指节因收紧而泛白。

齐妃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看就要发作,却被身旁的敬妃在暗中死死拽住了袖子。

皇后淡淡开口:“华妃妹妹既要伺候皇上,那自然是皇上的事要紧。她不来,芝答应呢?”

周宁海的腰弯得更低了,语气里的拿腔拿调却更重了。

“回娘娘的话,芝答应也得陪侍在侧,亦是不能来了。华妃娘娘说,请安这种小事,皇后娘娘您母仪天下,想来是不会介意的。”

“请安是小事?”

欣常在轻哼了一声,拿帕子掩着嘴,那双眼睛里全是讥讽。

“那在周总管看来,什么才算是大事?莫不是皇上昨儿个赏了芝答应什么,竟比宫里的规矩还大?”

周宁海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皇后终于放下了茶碗。

“嗑。”

一声轻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罢了。”

她看向欣常在,语气平静得可怕。

“皇上的事,才算是大事。华妃妹妹能得皇上欢心,是她的福气。”

她转向周宁海。

“你退下吧,告诉华妃,让她好生伺候着。”

“谢皇后娘娘体恤,奴才告退。”

周宁海躬着身子,一步步退了出去,直到殿外,那腰板才倏地挺直,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殿内一片死寂。

方才还同仇敌忾的气氛,被这一巴掌打得烟消云散,只剩下火辣辣的屈辱。

皇后静坐了片刻,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她开口,声音有些飘忽。

“都散了吧,本宫也乏了。”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告退。

孙妙青扶着春喜的手,正要随着人流走出殿门,身后传来了皇后的声音。

“慧嫔留下。”

孙妙青脚步一顿,回身。

殿内众人已走得干净,那股甜腻的果香仿佛也淡了许多。

皇后正看着她,脸上那层母仪天下的温和面具已经褪去,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本宫,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说。”

殿门在身后合拢,隔开了外头的人声与光线。

方才还济济一堂的桃花坞,瞬间空旷下来,只余下皇后与孙妙青二人。

那股清甜的瓜果香气,在寂静中变得格外浓郁,丝丝缕缕,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钻入鼻息。

孙妙青垂手站在殿中,没有抬头。

“坐吧。”皇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不必拘礼。”

春喜连忙搬来一个锦墩,孙妙青谢了恩,只坐了半个边。

皇后看着她,脸上那份紧绷的端庄松懈下来,换上了一种近乎于家常的温和。

“方才在人前,本宫不好多说。”

她顿了顿,端起手边的茶,并不喝,只用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茶叶。

“你方才那句话,说得很好。”

孙妙青欠了欠身子,语气恭敬:“臣妾只是怕娘娘气坏了身子,胡乱说了两句宽慰话,当不得娘娘夸赞。”

“一句宽慰话,便能让敬妃想起吏部的人事调动?”

皇后放下茶碗,那细微的磕碰声在空旷的殿内格外清晰。

“你是个聪明孩子,不像齐妃她们,只看得到眼前的一时得失。”

这是夸赞,也是钩子。

孙妙青只当听不懂,垂着眼帘,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菀嫔这事,本宫心里难受。”

皇后的声音染上了伤感。

“皇上也是被华妃逼得急了,才行此下策。可怜她还怀着身孕,就要去那孤岛上受苦。”

“本宫这个皇后,当得无能啊。”

孙妙青立刻起身,作势要跪。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您为后宫操碎了心,姐妹们都看在眼里。皇上自有圣断,您也莫要太过伤神,保重凤体要紧。”

“好孩子,快起来。”

皇后亲自虚扶了一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慰。

“本宫也就是在你面前,才能说几句心里话。”

她拉着孙妙青的手,让她在离自己更近的绣墩上坐下,指尖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那触感微凉。

“你如今怀着双生子,是咱们大清的祥瑞,更是皇上的心头肉。本宫看着,心里也为你欢喜。”

“这都是托了娘娘和皇上的福。”

“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皇后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郑重与期许。

“以你的聪慧,还有腹中这两个孩子的功劳,一个嫔位,实在是委屈你了。”

孙妙青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来了。

她面上却浮现出受宠若惊,连忙摇头:“娘娘谬赞,臣妾不敢当。臣妾资历尚浅,能得嫔位,已是天大的恩典。”

“什么恩典不恩典的。”

皇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这后宫里,终究是母凭子贵。你这一胎若是能平安诞下两位皇子,那便是泼天的功劳。别说是一个妃位,便是贵妃之位,也未尝不可。”

妃位。

贵妃。

皇后为她指了一条登天的路,只是那路的尽头,是万丈深渊。

孙妙青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在袖口的绣纹上划过。

她抬起头,脸上是全然的感激与惶恐:“娘娘,您可别吓臣妾了。臣妾何德何能,敢肖想妃位。臣妾只盼着能安安稳稳地生下孩子,为娘娘和皇上添一分喜气,便心满意足了。”

“你啊,就是太谨慎了。”

皇后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为你着想”的惋惜。

“本宫是真心疼你。只是如今这宫里,四妃的位分都满了。华妃、敬妃、齐妃,还有常年抱病的端妃……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像蛇一样滑入孙妙青的耳朵。

“本宫瞧着,华妃妹妹近来霸着皇上的宠爱,连请安的规矩都忘了,实在是……”

一声叹息,饱含深意。

皇后没有说完。

但她已经把刀,递到了孙妙青的手里。

**

桃花坞的殿门在身后合拢,那股甜腻的瓜果香,仿佛还沾在孙妙青的衣袖上。

皇后递过来的那把刀,无形无影,却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口。

她扶着春喜的手,一步一步走在圆明园深夜的石子路上,风吹过,带来湖面潮湿的水汽,却吹不散那股子黏腻的压抑。

“主子,您慢些。”春喜的声音里带着担忧,“路滑,仔细脚下。”

孙妙青没有应声。

她脑子里盘旋的,全是皇后最后那句话。

“四妃的位分都满了。”

“华妃妹妹……实在是……”

这哪里是暗示,这分明是把猎物指给了她,就等着她扑上去,咬断那不可一世的脖颈。

可她孙妙青,不是皇后手里的猎犬。

***

回到天地一家春,孙妙青刚换下常服,刚躺下歇口气,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灯光在地上慌乱地晃动。

“慧嫔娘娘!”小太监跑到跟前,上气不接下气,“不好了!闲月阁的淳贵人……要生了!”

春喜脸色一变:“怎么会?太医不是说还有些日子吗?”

“说是动了胎气,已经见了红,闹得阖宫皆知!”

孙妙青心头一沉。

淳贵人。

那个不久前还在桃花坞,天真地抚着肚子,说要为皇后分忧的女孩儿。

她的视线越过小太监的肩头,望向闲月阁的方向,那边的夜空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焦灼的红。

“走,去看看。”孙妙青立刻起身。

“主子,您还怀着身孕呢!”春喜急了,“这会儿兵荒马乱的,万一冲撞了您……”

“不坐轿子。”孙妙青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叫上小卓子和小沛子,前后护着,咱们走过去。”

她肚子里这两个,金贵得很,容不得半点颠簸。

但这场大戏,她必须亲眼去看。

皇后刚刚才递了刀,转眼就有人要生产。这后宫里,孩子的降生,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喜事。

那是一场权力的洗牌,是命运的赌局。

她倒要看看,皇后这位庄家,会如何出牌。

***

闲月阁外,早已灯火通明。

太监宫女们端着一盆盆的热水和血水进进出出,脚步匆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

殿内,淳贵人凄厉的哭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像一把钝刀子,在每个人的心上来回地割。

孙妙青到的时候,皇后已经端坐在外殿的主位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面容沉静。

敬妃、齐妃、华妃,曹贵人,芝答应,欣常在,还有安陵容都到了,一个个正襟危坐,殿内安静得只听得见内殿的惨叫和众人的呼吸声。

“给皇后娘娘请安。”孙妙青扶着腰,缓缓行礼。

“快起来,你身子重,不必多礼。”皇后抬了抬手,示意剪秋,“给慧嫔搬个厚实的软垫来。”

她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坐到本宫身边来。”

孙妙青谢了恩,在皇后身侧坐下。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那里面藏着羡慕、嫉妒,和更深的东西。

齐妃是个藏不住话的,压低了声音抱怨:“这淳贵人也真是,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赶在这时候,听听这动静,吓得我心口直跳。”

敬妃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皇后拨着佛珠的手指停了停,声音平缓:“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辛苦得很。”

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剪秋,那声音轻得只有身边几个人能听见。

“太医怎么说?”

剪秋躬下身子,凑到她耳边,用更低的声音回话:“回娘娘,太医说淳贵人是动了大气,伤了根本,所以才提前发作。这一胎……怕是有些凶险。”

皇后捻动佛珠的速度,慢了下来。

“嗯。”

一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剪秋的腰弯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娘娘,淳贵人这一胎,若是位阿哥……”

她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像冰冷的蛇信子,在空气中嘶嘶作响。

若是个皇子,从小养在您身边,断了生母的念想,和亲生的,又有什么分别?

皇后没有看她。

她的视线落在殿门外那片沉沉的夜色里,仿佛在看什么极远的东西。

半晌,她才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

“本宫乏了。”

剪秋立刻会意,直起身子,退到一旁,脸上恢复了那副恭谨的模样。

孙妙青就坐在旁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背往上爬,比这夏夜的晚风要冷得多。

就在这时,安陵容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离孙妙青更近了些。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递了过来。

“姐姐,这是妹妹新调的凝神香,您闻着,或许能舒心些。”

孙妙青接过来,那香气清冽,带着一丝极淡的药味,确实让人烦躁的心绪平复了些许。

她对安陵容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她安心。

“啊——!”

内殿里,淳贵人的惨叫声忽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绝望的撕裂感。

紧接着,一个产婆满手是血地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娘娘!皇后娘娘!小主……小主生了位小公主!”

小公主。

三个字落下,殿内紧绷的气氛瞬间一松。

齐妃长舒一口气,那声音大得谁都听见了。敬妃也放下了茶碗,神色缓和下来。

皇后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悲悯的神情,只是捻动佛珠的手,停了那么一瞬。

“赏……”

她一个字刚出口,不等落下,另一个产婆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都在哆嗦。

“娘娘!淳贵人她……她血崩了!”

轰的一声。

整个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齐妃吓得白了脸,手里的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皇后猛地站起身,脸上的沉静终于破裂。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快!传太医!传所有的太医都过来!务必保住淳贵人!”

一阵兵荒马乱后,几个太医满头大汗地出来回话,总算是把淳贵人的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只是,为首的刘太医躬身禀报,声音沉重。

“启禀皇后娘娘,淳贵人此次失血过多,伤了根本,日后……日后怕是再难有孕了。”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皇后缓缓坐了回去,重新拿起那串佛珠,脸上又恢复了母仪天下的悲悯。

“可怜的孩子,罢了,命保住就好。”

孙妙青垂下眼,抚着自己的肚子。

一晚上的功夫,一位贵人诞下公主,却也废了身子,再无争宠的可能。

皇后没得到她想要的皇子。

可这后宫里,也少了一个能生养的对手。

这盘棋,真是半点都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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