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躯》 第十二章：谈合作
陈墨的问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姜然眼中漾开一丝志在必得的涟漪。她红唇的弧度加深，身体重新前倾，那双狭长媚眼里的锐利被一种职业性的、极具煽动力的热情所取代。
“具体是做什么？”
姜然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仿佛在敲定一桩大生意，“很简单！核心就两个字——‘展示’！”
她从随身携带的精致手包里拿出一个超薄的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解锁。屏幕亮起的光芒映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种现代商业精英的干练感。她很快调出一个设计精美的ppt，将平板转向陈墨。
屏幕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组充满自然气息、色调柔和的产品图片：磨砂玻璃瓶身的精华液，印着嫩芽图案的乳液，淡绿色包装的面膜……整体风格清新雅致，围绕着“植萃”、“焕活”、“新生”等关键词。
“看，这就是我们‘和颜国际’即将重磅推出的全新系列——‘焕活新生’！”
姜然的语气带着产品经理般的自豪，“主打珍稀高山植物活性萃取，配合我们实验室最新的‘细胞能量唤醒’技术，目标就是帮助肌肤突破倦怠期，唤醒内在活力，实现由内而外的蜕变新生！”
她的指尖划过屏幕，画面切换。出现的不再是产品，而是一些男模特的硬照。有穿着白大褂、眼神温和的“科研型”暖男，有在健身房挥汗如雨、肌肉贲张的“力量型”猛男，还有在咖啡馆看书、气质忧郁的“文艺型”青年……风格各异，但都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精致感。
“这是我们之前考虑的一些代言人方向。”
姜然语气平淡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意，“暖男太软，猛男太莽，文艺又太虚……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不够‘真’，不够‘有力量’，不够……让人一眼就记住！”
她的目光从平板屏幕上抬起，再次牢牢锁住陈墨的脸，那眼神如同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闪烁着发现金矿般的兴奋光芒。
“直到我看到了你！”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感染力，“陈墨！你根本不需要演！你站在那里，就是‘焕活新生’本身！”
“就是那个经历了挫折磨砺（比如求职碰壁），却依旧坚韧不拔，最终破茧而出，绽放出更强大、更自信光芒的活生生的例子！”
“你身上的那股劲儿——沉静、内敛，却又像岩石下即将迸发的熔岩，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和无限可能！这才是我们‘焕活新生’系列想要传递的核心精神！”
她手指用力点了点平板屏幕，仿佛要将陈墨的形象直接烙进去：“所以，你需要做的，就是把你现在的状态，最真实、最自然的状态，展现给镜头！”
“不会？”
姜然看到陈墨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神，立刻补充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掌控力，“完全不用担心！姐说了会找专业的人指导你，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她收回平板，语速加快，条理清晰地安排：
“我已经联系了国内顶尖的时尚摄影师林安娜，她最擅长捕捉人物最本真、最有力量感的瞬间！”
“还有顶级的造型团队，会根据你的气质和产品调性，打造最贴合的形象，不会让你变成那些油头粉面的小鲜肉！”
“主要是平面硬照和几支概念短片。场景会选在清晨的城市天台（寓意新生和广阔视野）、充满生命力的植物温室（呼应产品植萃理念）、以及简约现代的实验室背景（体现科技感）。”
“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场景里，自然地‘存在’，展示你现在的状态——专注、沉静、充满力量感。”
“可能会有一些简单的动作指导，比如凝视远方、指尖触碰植物叶片、或者……对着镜子涂抹我们的产品（放心，我们会教你最自然的手法）。”
“你只要记住，最重要的就是‘真’！不要刻意去‘演’阳光开朗，也不要刻意去‘装’深沉忧郁！就保持你现在的样子！你现在的眼神，你现在的姿态，你身上那种经历过什么又变得更强大的感觉，就是最值钱的！”
她盯着陈墨的眼睛，一字一句强调，“你只需要‘配合’，把自己交给镜头，其他的，交给专业团队和我！”
“合同细节法务部会尽快拟好发给你。这几天，你需要抽时间去我们公司一趟，让造型师初步看看，量量尺寸，也熟悉一下产品和拍摄的大致流程。放心，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姜然说完，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端起已经凉透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她的目光依旧紧紧锁着陈墨，带着期待，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她抛出了诱饵，展示了蓝图，现在，就看这条“蜕变”的鱼，是否咬钩了。
火锅店的喧嚣重新涌入耳中。隔壁桌的谈笑声，服务员的脚步声，铜锅余温散发出的淡淡气息。
陈墨沉默着。姜然描绘的场景——聚光灯、镜头、专业的团队、精心设计的场景——与他想要隐匿、低调恢复力量的初衷形成了尖锐的冲突。一旦走上台前，他这具龙躯带来的非人特质（敏锐的感知、超强的力量、甚至龙珠的异常），暴露的风险将呈几何级数增长。
但……
龙珠在胸腔内沉稳搏动，那细微的雷纹仿佛感应到了他思维的激荡，传递出一丝对“能量”的渴望。
“和颜国际”……一个拥有自己研发实验室和生产线的化妆品公司。那些高精度的检测仪器、恒温培养设备、自动化灌装线……哪一样不需要强大的、稳定的电力支撑？如果操作得当，是否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接触到更强大的电流？
代言费……解决房租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它能提供启动资金，让他有资本去接触和购买一些“特殊”的物品或信息，为修炼《圣龙御雷诀》创造条件。
姜然的人脉……这个在燕京摸爬滚打多年的女人，她的关系网，或许能接触到一些水面之下的东西？比如……那个苍老声音背后的“归墟之眼”？或者，官方对“超自然”的监控？
风险与机遇的天平，在陈墨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思维中反复倾斜。
几秒钟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
姜然耐心地等待着，涂着蔻丹红指甲油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她能感觉到陈墨在思考，在权衡。这种沉静下的博弈感，反而让她更确信自己的眼光没错——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
终于，陈墨抬起了眼。
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力量。他没有看姜然，目光反而落在了桌上那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上。
“姜然姐，”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姜然的心弦上，“代言的事，我可以试试。”
姜然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红唇扬起，正要说话——
“但是！”
陈墨的下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让她上扬的嘴角微微一僵。
“我有条件。”
陈墨的目光终于从旧手机上移开，平静地迎上姜然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的眼神。
“第一，合同，我需要先看。所有的条款，尤其是关于肖像权使用范围、期限、以及解约赔偿的部分，我要清楚。”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仿佛在谈一笔价值亿万的生意，而非一个新人代言合同。
姜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小子……警惕性还挺高。不过，这反而让她觉得更靠谱。
“没问题！法务拟好，第一时间发你电子版，纸质版签约时再细看。保证透明！”
“第二。”
陈墨继续道，目光扫过姜然放在桌边的平板电脑，“拍摄的具体时间、地点、内容流程，需要提前至少三天通知我，我需要安排。”
他需要时间准备，也需要评估每一次暴露在公众视野下的风险。
“这个自然，会提前跟你经纪人……呃，跟你本人充分沟通协调。”
姜然从善如流。
“第三。”
陈墨的视线再次落回自己那个摔裂屏幕的旧手机上，语气平淡。
“也是最重要的。”
姜然的心提了起来。最关键的条件来了？
“我需要一部新手机。”
陈墨指着自己那布满蛛网裂痕的旧手机，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能正常工作的。拍摄期间联系方便。”
“…………”
“就这？”姜然愣住了。她预想过很多种可能——更高的代言费？更多的分成？甚至苛刻的条款？却万万没想到，陈墨提出的第三个、也是他口中“最重要”的条件，竟然只是一部……新手机？
她看着陈墨那张平静得近乎冷漠的俊脸，又看看桌上那台饱经沧桑、屏幕碎裂的旧手机，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这小子……是真穷到了骨子里？还是在用这种方式，刻意淡化这份代言的价值？或者……另有所图？
不过，一部手机而已，对她而言，九牛一毛。
短暂的错愕后，姜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带着点无奈，更多的是一种“果然还是年轻人”的释然。她摇摇头，直接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还未拆封的旗舰款手机盒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推到陈墨面前。
“喏，最新款，顶配，算姐提前给你的签约礼物！”
她语气轻松，带着点大姐头般的豪爽，“卡自己去办，号码发我。这下总行了吧？陈墨同学？”
陈墨看着桌上那个印着炫目Logo的手机盒，没有立刻去拿。他感知到盒子里那台精密电子设备内部流淌的微弱电流，龙珠表面的雷纹似乎又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他抬起眼，看向笑容灿烂的姜然，微微颔首。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