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经理账户上被划走的三十万，以及李成那掩饰不住得意、仿佛已经将肥羊剥皮拆骨的笑容，林枫脸上依旧是那副平淡模样。
“多谢李经理关照了，这贷款政策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张经理作为职业经理人，自然是会说些漂亮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占了便宜的庆幸，还主动的伸出手。
“好说好说！”李成用力握住林枫的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都是商会兄弟，互相扶持是应该的！这块帕敢料子，绝对值这个价！回去好好切，保管你们开门红！”
他拍着胸脯保证，就跟真难得一样。
交易完成，李成又带着张经理还有林枫苏明月在这展馆里看着。
因为有透视眼的存在，所有的料子都瞒不过林枫的眼睛。
有几块好料，被林枫觉察到，本想安排张经理去拿下来。
却被李成阻挡，表示那些料子，只有在东岳正常经营以上的商户才有权参加。
并且还一副很关心张经理的样子表示，明月珠宝刚刚开业，还是不要好高骛远，选这些商会精心挑选的料子就行了。
回到临时的“明月玉石”办公室，那块价值三十万的乌砂皮料被放在桌子上。
“林总，苏小姐，这块料子怎么样啊？三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现在咱们公司账户，就不到五十万了。”
苏明月依旧疏离感十足的说道：
“这块料子是真料。”
“然后呢？”张经理赶紧追问道。
林枫接过话头，继续道：
“是真料不假，但是却是块垃圾料，根本不值三十万。”
“啊？”
张经理顿时露出了苦瓜脸，如果这块料子真是垃圾，那这三十万不是要打水漂了？
“放心，张经理。”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成竹在胸的淡然，
“这钱，李家怎么吃进去的，我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用更痛的方式吐出来。你只管做好公司面上的运营，配合好后续的戏就行。”
张经理只能点点头，心中却是盘算着这个明月珠宝太败家了。
为了自己的英名，是不是要另谋高就？
万一这公司突然有一天倒了，还发不出自己的工资怎么办？
林枫不知道张经理心中所想，只是转头对赵天道：
“赵专员，等下给这个料子擦个皮。”
“行，怎么擦，全听你安排！”
林枫用透视眼，拿着马克笔在这块料子的一端画了一片区域，便对赵天道：
“就先擦出这一片。”
赵天看着林枫指着那块乌砂皮料上某处毫不起眼的褶皱，心中虽有疑虑，手上却毫不含糊。
他固定好料子，接过角磨机，砂轮稳稳贴上石皮。
随着“滋滋”声响起，石粉飞扬，赵天全神贯注地控制着角度和力道，这是林枫特别叮嘱的位置，一点都不能偏。
赵天作为老牌相玉师，对于料子开皮，那也是手到擒来。
只是十分钟出头的时间，这块料子的皮就开好了。
用清水一冲，立马露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截面。
肉质非常细腻，如同凝脂一般。
水头也很足，并且在灯光下，还有一层朦胧的冰蓝色荧光。
“高冰……正冰底！”
赵天喉结滚动，手电光压上去的瞬间，强光毫无阻滞地穿透玉肉，泛起一片深邃的幽蓝，
“他娘的！李成这瞎眼狗把龙石种当煤块卖？！”
苏明月清冷的眸子也掠过惊异，只是细看之下，便了解了林枫的用意。
林枫用指节叩了叩璀璨的窗口，冷笑在唇角凝结：
“帕敢老坑的底子，裹了层缅甸新场的乌砂。李家想拿鱼饵钓虾米，却把龙王爷的定海珠甩进了渔网。”
他转向目瞪口呆的张经理，“明天一早，抱着这块料子去老玉缘茶楼，那里是东岳老行家平时没事喝茶的地方。”
张经理瞬间会意：“就说…我们切涨了？要显摆显摆？”
“不。”林枫纠正张经理道：
“是擦涨。就说你半夜睡不着，自己拿砂纸蹭着玩，结果蹭出个高冰种。”
他抓起一把石粉抹在开窗边缘，遮住部分荧光，
“要显得又惊又怕，反复念叨多亏李经理硬塞给咱们这块垫脚石，还有商会那笔救命贷款。一定要装出很缺钱的样子，但是有人问价，别卖，开多高都别卖。”
张经理作为职业经理人，心细如发，也明白了林枫的用意。
“等李家上钩？“
林枫点点头。
无商不贪。
尤其是李家这种在东岳横行霸道，欺负小门小户的大翡翠商人，那更是把贪心刻在了骨头里。
东岳翡翠圈的消息，快过盛夏的穿堂风。
次日晌午，老玉缘二楼雅座已挤满红眼的人。张经理手足无措地抱着乌砂皮。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很好。
此时满脸通红，就完全跟第一次玩赌石的雏儿差不多。
所有人都围在张经理的旁边，看着那块料子。
“真…真是高冰？”有人问。
“千真万确！”
张经理抹着冷汗，
“李经理非说这料子稳妥，还帮我们贷了款，这要是切垮了，我们小公司可就全完了，全凭李经理的照顾啊，让我们这小店刚刚起步，就立马有了开门红！”
老玉缘内，窃窃私语瞬间炸成沸腾的油锅。
还有人第一时间将这消息传递到了李家。
而等李家的人赶到之后，张经理早就不见了踪影。
在李家的办公室内，李兆林正在把玩着一枚高冰满绿的玉扳指。
而李成则是跪在地上，小脸吓得煞白，额头满是汗水。
“废物！十足的废物！”
李氏珠宝的总经理，李兆林的堂弟李兆峰，将手中一份简报狠狠拍在梨花木书案上，震得茶盏叮当响。
他指着垂手而立、额头冒汗的李成，气得手指都在发抖：“高冰种！帕敢老坑料！你他妈三十万就卖了？你是李家派去帮商会的，还是商会派来坑李家的？”
李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试图辩解：
“二、二爷，那料子我亲自过过眼的，皮壳表现很一般，松花死板，蟒带也僵，谁能想到那点褶皱里藏着高冰，神仙难断玉，我也是看走了眼了啊！”
“谁知道？你李成吃这碗饭十几年了，你该知道！”
旁边一位年长的账房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那块料子商会内部评估价撑死二十五万，你三十万卖出去本是赚头，如今倒好，成了天大的笑话！
那块擦窗料现在行里估值多少？至少一百五十万打底！这还是只开了一角！要是满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