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这座昔日帝国的璀璨明珠,如今虽未陷于大规模战火,却已被无形的肃杀之气紧紧包裹。城墙之外,方圆数十里内,散布着来自陈王、秦王、楚王、齐王、河间王等各方势力的小股部队。他们多则两三千,少则数百,如同窥伺猎物的群狼,各自占据着有利地形,营寨星罗棋布,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相互警惕,又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河间王赵顼派来的一千精锐骑兵,便在洛阳东北方向的一处废弃庄园驻扎。统领名为孙敬,是赵顼麾下的一员悍将。他们的任务与其他诸王部队一样:观望,等待。等待洛阳城内发生变故,等待嫪独露出破绽,或是等待己方主力下达进攻的指令。
然而,被群狼环伺的“狐狸”嫪独,并未坐以待毙。凭借囚禁贾后、废立皇帝窃取来的权柄,他正以惊人的速度巩固着对洛阳朝廷及周边地区的掌控。他深知这些外围的“联军”虽各自为战,但若置之不理,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
这一日,洛阳城门洞开,一支约莫五千人的队伍乱糟糟地开了出来。这支队伍的构成极为奇特,装备五花八门,旗号也杂乱不堪。为首的是几名眼神凶戾、气息彪悍的江湖客,他们是嫪独以重金和官位招揽来的亡命之徒,擅长厮杀与破坏。而跟随其后的主力,则是从天牢中临时释放出来的囚犯,其中不乏江洋大盗、杀人越货的悍匪,被许诺赦免罪行并给予赏金,驱赶上了战场。此外,还混杂了一些被强行征召的市井无赖和地痞。
这完全是一支为了杀戮而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军纪荡然无存,唯一的动力便是对赏金的渴望和对自由的向往(囚犯部分)。
嫪独给这支队伍的命令很明确:以“清剿洛阳周边匪患”为名,逐个攻击诸王驻扎在城外的小股部队,不求全歼,只求击溃、震慑,削弱其力量,打击其士气。
杂牌军在几名江湖客头领的带领下,如同出笼的疯狗,率先扑向了距离最近、兵力也相对较少的河间王部队驻地——那座废弃庄园。
“敌袭!”哨探凄厉的警报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孙敬反应极快,立刻指挥部下列阵迎敌。他这一千骑兵是河间王麾下的精华,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然而,面对蜂拥而至、状若疯狂的杂牌军,他们也不禁感到一阵压力。
这些亡命之徒和囚犯根本不懂什么战阵配合,全凭一股悍勇之气和个人的武艺冲杀。他们不畏生死,甚至以伤换命,打法极其凶残。几名江湖客头领更是武艺高强,专挑军官下手,给河间王部队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孙敬挥刀砍翻一个冲到他面前的囚犯,腥热的血液溅了他一脸。他心中暗骂嫪独无耻,竟用这等手段。但他毕竟是沙场老将,临危不乱,指挥骑兵利用机动性反复冲击杂牌军的侧翼,避免与其陷入混战绞杀。
一场激战,从清晨持续到午后。河间王骑兵凭借装备和纪律优势,最终将这支杂牌军击退,斩杀数百人,但自身也折损了近百骑,孙敬本人也被一名江湖客头领的暗器所伤,虽不致命,却也狼狈。
类似的场景,在接下来的数日内,在洛阳周边多处上演。嫪独派出的杂牌军,时而集中兵力攻击一处,时而分头骚扰数地,战术毫无章法,全凭一股亡命之气。他们攻击了秦王的部队,烧毁了一座营寨;偷袭了楚王的粮队,造成了一些损失;也与陈王的前哨发生了激烈冲突。
诸王联军互不统属,难以有效协同防御,被这支不按常理出牌的杂牌军搅得不得安宁,虽未伤筋动骨,但小败连连,士气受到打击,对洛阳城内的虚实也更加捉摸不透。
嫪独坐在洛阳皇宫的大殿内,听着手下汇报着外面的“捷报”,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他用这些炮灰去消耗、疲惫诸王的精锐,同时也在试探各方的反应和底线。这套以毒攻毒、逐个击破的策略,在初期竟取得了一些效果,暂时稳住了洛阳外围的局势,也让窥伺的群狼更加焦躁和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