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这边唾沫横飞地胡诌着他的“祖传秘方”,什么晨露采集、少女研磨、文火慢炖三天三夜……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自己都快被这精心编造的“匠心精神”感动了。
他一边嘴上跑火车,一边那双藏在“虚弱”表象下的眼睛,可没闲着,跟探照灯似的,悄咪咪地在对面这帷帽姑娘身上来回扫描。
衣服料子,顶级,确认。
举止气度,绝非凡俗,确认。
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冷香,宫里特供的味儿,八九不离十。
但这些都还只是侧面印证。林澈需要更实在的锤,能一锤定音的那种。
赵灵溪被他那一套玄乎其玄的说辞给唬住了,虽然觉得离谱,但看他言之凿凿(且咳得撕心裂肺),不由得也信了三分,至少信了这配方确实是人家不便外传的秘密。她微微侧身,似是因专注倾听而调整了下站姿,纤手下意识地在腰间轻抚了一下,仿佛在确认什么东西是否安在。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动作!
她腰间那看似朴素、与衣裙同色的荷包或是香囊,因着这一下轻抚和身子的微转,边缘被稍稍带起,露出了底下悬挂着的一枚物事的一角!
那东西不大,被荷包挡着大半,只露出一小部分,颜色深沉,似木非木,似玉非玉,但在秋日阳光下,那露出的一角上,一道极其精细、栩栩如生的雕刻纹路,猛地撞进了林澈的眼帘!
那纹路……蜿蜒灵动,鳞爪隐现,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
林澈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差点直接从喉咙里跳出来!
“卧……卧槽!!!”
一声粗口在他心里如同惊雷般炸响,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龙纹?!!
虽然他只看清了一点点,但那独特的形态和气韵,绝对是龙纹没错!而且那雕刻的工艺,精细到令人发指,绝非民间敢用、能用!
这他妈是宫里的东西!而且是等级极高的那种!
一瞬间,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怀疑,都被这惊鸿一瞥的龙纹令牌给砸实了!
这妞……不,这位!绝对是宫里出来的!而且看这令牌的规制(虽然他看得不全,但感觉就很牛逼),地位恐怕比他之前猜的什么得宠公主身边的女官什么的,还要高!搞不好……搞不好就是正主儿?!
林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乐子可真他妈玩大了!他刚才还在跟人瞎扯什么晨露、少女研磨?还文火熬制三天三夜?这他妈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玉皇大帝门口卖仙丹吗?!
巨大的震惊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差点维持不住脸上那“虚弱”的表情。他赶紧借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低下头,用书本掩住脸,趁机飞快地调整自己差点崩盘的心态。
“咳咳咳……哎呦……不行了……一想这祖传的辛苦事儿……就、就耗神……”他一边咳,一边用带着哭腔(这次有几分是真的被吓的)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完美地将震惊转化为了“体弱多病”的佐证。
赵灵溪见他咳得如此厉害,心中那点因听闻“离谱”配方而产生的疑虑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歉意和一丝怜悯。看来这秘方传承确实不易,都把这位老板熬成这副模样了。
“公子保重身体要紧。”她语气温和地劝慰道,“是小女子多言,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没事……”林澈“虚弱”地摆摆手,依旧低着头,不敢再看对方腰间,生怕眼神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姑娘……也是好奇……人之常情……”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惊鸿一瞥的龙纹令牌。
实锤了!大鱼!超级大鱼!
之前的种种算计、种种期待,此刻都变成了沉甸甸的压力和……更强烈的兴奋!
妈的,富贵险中求!这他妈是滔天的富贵,也是粉身碎骨的风险!
但事已至此,怂是不可能怂的!
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运转。
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装病弱?必须的!这是保护色!
态度要更加“恭敬”但又不露痕迹?废话!难道还能上去拍肩膀叫兄弟?
得想办法留下点好印象,但又不能太刻意……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最终汇聚成一个字:演!继续往下演!而且要演得更好!
他重新抬起脸,虽然依旧“苍白虚弱”,但眼神里努力挤出一丝“强打精神”的“真诚”:“让姑娘……见笑了……这铺子里嘈杂,若姑娘不嫌弃,以后……可常来后院走走……虽简陋,倒也清静……”
他这是在试探,也是在抛出一个若有若无的钩子。
赵灵溪看着他那副“我弱但我善良”的模样,再想起那“艰辛”的祖传秘方,心中微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没有再多言,带着满腹的思绪(关于秘方的,关于这病老板的),再次转身离开了后院。
这一次,林澈没有再“昏迷”,他坐直了身体,望着空荡荡的月亮门,眼神复杂,良久,才低声骂了一句:
“操……这下真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