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黑色晶体缓缓张开裂缝，像一张无声启齿的嘴。
楚昭没有动，只是右手指节轻轻敲了下墨玉扳指，发出一声脆响。那声音不大，却让四周躁动的数据流猛地一滞。他嘴角微扬：“你藏得挺深啊，刚才那一眼，是想记住我走路的姿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臂一震，龙魂纹路自掌心暴起，顺着经络蔓延至肩头，整条右臂仿佛镀上了一层流动的暗金。下一息，他抬手一掌拍向侧壁——轰然炸裂！无数数据碎片如玻璃般四散飞溅，其中一片正中央，一只由代码拼成的眼睛应声碎裂，化作点点红光消散。
“监控链断了。”他说着，转头看了眼萧沉月，“接下来的戏，没观众了。”
她点头，剑柄上的手指未松，目光始终锁着前方。那块悬浮的黑晶已经不再安静，表面裂痕不断延伸，像是某种封印正在瓦解。
忽然，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晶体内部涌出，层层叠叠的虚影在黑暗中浮现。先是独孤绝的脸，苍白、扭曲，带着一丝讥诮；紧接着，他背后又浮现出两个轮廓——一个肥胖臃肿，手中拨动算盘的残影一闪而过；另一个则佝偻如狼，脖颈处隐约可见九道模糊的兽首轮廓。
三股气息纠缠在一起，最终融合为一道高亢的笑声。
“楚昭……”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阴柔，而是混杂着贪婪、狂妄与嗜血的多重语调，“你以为你是天命之子？你不过是我们主人当年丢弃的一枚棋子。”
楚昭嗤笑：“哦？那你现在这副模样，算是主仆重逢，还是兄弟团聚？”
“闭嘴！”那团虚影猛然膨胀，独孤绝的面容重新占据主导，眼神却透着不属于他的暴虐，“我们本为一体！三百年前降临此界，吞噬凡灵，重塑神格——只有你们两个，竟敢拒绝融合！”
萧沉月瞳孔微缩，低声问：“他们……都是神魔分身？”
“不止。”楚昭盯着那团扭曲的光影，语气淡了下来，“他们是失败品。被污染的容器，连完整的意识都拼不回来，只能靠抢别人的记忆续命。”
他话音刚落，右手猛然按向地面。墨玉扳指爆发出刺目金光，诸天签到盘虚影再度升起，这一次，圆盘旋转速度极快，青铜符文逐一亮起，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仪式的召唤。
“规则囚禁，启动。”
金光如柱，自天而降，将那团融合虚影牢牢锁住。独孤绝怒吼挣扎，另外两道虚影疯狂扭动，试图撕裂光柱，但每一次触碰都被弹回，像是撞上了无形法则。
“你动不了它。”萧沉月提醒。
“我不需要它听话。”楚昭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签到盘投影上，“我要它回忆。”
刹那间，光柱内景象骤变。画面倒流，时空错乱，一幅幅破碎影像接连闪现——
三百年前，七道流星划破夜空，坠入大荒星域。
六人先后被黑雾缠绕，身体异化：有人长出鳞甲，有人身躯膨胀如山，还有人化作半机械怪物，在城池间肆虐。唯有最后两人，站在祭坛之上，一人手持刻有龙纹的玉玺，另一人握着一朵并蒂莲种子，面对地缝中翻涌的黑潮，毫不犹豫地将自身神魂封入阵眼。
“那就是我们。”萧沉月声音很轻。
“不是‘我们’。”楚昭盯着画面中那个年轻的身影，忽然笑了，“是我们自己选的路。”
影像继续推进。那六位堕落者被黑雾重塑，成为神魔意志的载体，分别寄生于后来的钱万通、贪狼卫统领、独孤绝等人身上，代代轮回，只为等待彻底觉醒的时机。而楚昭与萧沉月，则被系统判定为“未受污染的灵魂”，自动激活签到机制，作为唯一能重启纪元的存在，被时间洪流反复推向前线。
光柱忽明忽暗，残魂剧烈震荡，发出尖锐嘶吼：“假的！这些都是伪造的记忆！你根本不是英雄，你只是个逃兵！”
楚昭冷笑：“逃兵会每天换地方签到攒家底？逃兵会在边关吃沙子熬三年等一个翻身机会？老子一路装傻充愣，就为了今天能把你们这些冒牌货一个个揪出来打脸。”
他抬起左手，心口莲花印记骤然发烫，与此同时，萧沉月身上也泛起同源光芒。两股气息交汇，直冲诸天签到盘核心。
嗡——
整个深渊剧烈震动，签到盘投射出一行金色文字：
【确认身份：纯净之魂·双生绑定】
【权限解锁：诸天坐标·初级开放】
“原来如此。”萧沉月低声道，“我们不是穿越者……我们是守门人。”
“说得太严肃了。”楚昭收起笑容，眼神却愈发锋利，“咱就是运气不好，投了个加班命。别人穿越享福，咱俩穿越来修bug。”
他伸手一招，签到盘化作流光重回扳指。光柱依旧矗立，残魂被困其中，仍在咆哮，但已无法影响现实。
“你说主人？”楚昭走近光柱，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可惜啊，你到现在都没搞明白——真正的主人，从来都不是你们供奉的那个东西。”
“那是谁？”萧沉月问。
“是这片世界本身。”他抬头，望向深渊顶部那片混沌虚空，“它选了我们，因为我们不怕重来。”
残魂突然停止挣扎，独孤绝的脸缓缓转向他，嘴角咧开一个诡异弧度：“可你终究还是会死……就像上次一样，在皇宫台阶上，被她亲手——”
“砰！”
楚昭一拳砸在光柱表面，整根柱体剧烈晃动，残魂闷哼一声，倒飞回去。
“别拿未来吓我。”楚昭甩了甩手，眼神冷得像冰，“我看过自己的死法多了去了，每次开头都是今天。说明什么？说明只要我不认命，剧情就得围着我转。”
萧沉月看着他，忽然开口：“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
“哪一段？”他挑眉。
“所有段。”
他笑了，这次没掩饰，露出一贯的痞气：“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但我的剧本，从来都是逆袭打脸。”
远处，那块黑色晶体彻底崩解，露出其后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石阶古老斑驳，两侧镶嵌着类似芯片的发光体，微微脉动，如同心跳。
“地核入口。”萧沉月道。
“走？”楚昭活动了下肩膀，龙魂纹路隐去。
“等等。”她忽然拉住他手腕，“刚才的记忆里……我们在封印时，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他一顿，片刻后低声复述：“若天地崩塌，请以吾魂为引，重启日月。”
她说：“这不是台词。这是誓言。”
两人对视一眼，再不言语。
楚昭率先迈步，踏上第一级台阶。脚步落下时，整条通道忽然亮起幽蓝光芒，像是某种沉睡机制被唤醒。他回头看了眼仍被囚禁的残魂，淡淡道：“好好看戏，下一个就是你本体。”
阶梯深处，传来低沉的共鸣，仿佛整颗星球都在回应他们的到来。
萧沉月紧随其后，手指搭在剑柄上，银发拂过肩头。
当第二十级台阶被踩实的瞬间，楚昭的墨玉扳指再次发热，系统提示浮现：
【检测到新签到点：地核阶梯第21级】
【是否立即签到？】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脚下石阶突然传来震动，一道裂痕自前方蔓延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裂缝中，伸出一只漆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