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音逐渐变成刺耳的蜂鸣，我赶紧关掉收音机，却发现手指上沾了一层细小的黑色颗粒，后面我才知道这是火山灰。
敲门声吓得我差点打翻油灯。
王姨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
“小蒋啊，是我！看你家没灯，给你送根蜡烛！”
我眯着眼从猫眼看出去——她手里确实举着半截蜡烛，但那眼神总感觉贼兮兮的。
“不用了王姨。”
我故意提高音量。
“我有电鱼器，两百伏的！”
说完按下早就准备好的开关，电鱼器发出恐怖的“滋滋”声，蓝光透过门缝照在她脸上。
“啊呀！”
她踉跄着后退。
“你这孩子怎么......”
脚步声仓皇远去。我关掉电鱼器，发现手心全是汗。
黑猫从阴影里踱出来，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演技真差”。
我对它翻了个白眼。
后半夜，我在物资堆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自从租下这个仓库，我就把之前的房子退了，房东本来不愿意，我着急搬过来，就让他只退了我租金的一半。
现在这仓库里还没有备床，我将就着用几个木头箱子倒扣着当床睡。
檀香的味道悄然弥漫，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里。
萧烬背对着我，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凡天象异变。”
他转过身，泪痣在月光下像一滴凝固的血。
“当观七日之数。”
我想问什么意思，他却甩袖打翻油灯。
火焰在石桌上蔓延，烧出焦黑的痕迹——
【七日】
火苗迅速蹿到我面前，我一激灵惊醒过来，闻到仓库里弥漫着焦糊味。
在我的现实里，真正的油灯引燃了一摞报纸。
扑灭火苗后，我瘫坐在地上，发现黑猫正死死盯着窗外。
整座城市一片漆黑，唯有东南方向亮着诡异的蓝光，那里便是tS-7实验室的所在地。
手机忽然亮起光，我凑近一看，电量显示居然从5%跳到了100%。
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弹出：
【囤水。明日停水。】
发件人显示是一串乱码，但我知道是谁。
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女人的尖叫。黑夜像一张大嘴，正在慢慢吞噬地球上所有的秩序。
手机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萧烬的警告让我睡意全无。
我翻身爬起来，手电筒的光扫过仓库角落的洗衣机。
黑猫已经蹲在机器旁边，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地面，仿佛在催促我动作快点。
“oK，通宵储水计划启动！”我对着黑猫比了个手势。
凌晨三点，我把洗衣机内桶塞满矿泉水瓶，又用保鲜膜封住所有排水口。
黑猫蹲在洗手池边，看我往每个容器里都扔进一颗大蒜。
“蒜瓣沉底就是干净水，浮起来就不能喝。”
我自言自语地记录着。
“塑料桶装水不能超过三天，会析出有毒物质......”
笔记本上的物资清单已经写满三页：
√ 20个不锈钢盆（现存19个）
√ 工业盐50kg（融雪用）
x 净水片（被林妍碰过后少了两包）
笔尖在这行字上顿了顿。
我盯着那个“林妍”，意识到——她上次来，根本不是为了叙旧。
门铃在第二天中午响起，我正拖着疲惫的身子给最后一批储水桶贴标签。
林妍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比往常尖锐：
“新新！我给你带特效药来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她举着个蓝色药瓶，指甲上的荧光粉亮得刺眼。
黑猫贴着门弓起背，喉咙里发出低吼。
“新新，现在流感超级严重！”
她一进门就塞给我药瓶。
“我们公司研发的，增强免疫力。”
药瓶上的标签被撕掉了一半，但“tS-7”的钢印还清晰可见。
黑猫冷不丁跳上茶几，一爪子把药瓶砸了个稀烂，里面得药丸跟长了脚似的，滚到各个角落里面。
“哎呀！”
林妍想去捡，我一把拉住她：
“没事，我过敏体质不能乱吃药。”
假意拥抱时，我摸到她后背有个硬块。
透过薄毛衣，能感觉到医用胶布的轮廓。
她迅速挣脱，浓郁的香水味仍盖不住那股熟悉的消毒水气息。
她环顾仓库，目光在储水桶和发电机上停留很久：
“你这里……怎么跟要打仗似的？”
“上次不是告诉你了么？写新书需要。”
我大言不惭地回答，一边打开洗衣机盖子，内桶里的水反射着波纹。
“你看，这样储水能避免阳光直射滋生藻类。”
“噗，你被害妄想啊？”
她笑得很大声，手指装作不经意地翻动我桌上的笔记本。
“停水通知都没发，你囤这么多。”
“啪！”
水杯被她不小心碰倒，水流瞬间浸透了物资清单。
她手忙脚乱地擦拭，趁机把纸页对着窗户光查看，不过是种很老的技巧，被水浸湿的纸张会透出上一页的笔迹。
而上一页，正巧写着萧烬梦中告诉我的预警：
【七日之内，蓝雪成灾】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妍走后，我在她坐过的垫子下发现了一支录音笔。
转眼黑猫叼着更可怕的东西过来，是林妍给我的一颗药丸，在表面的蓝色胶囊中包裹着某种会蠕动的黑色絮状物。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我小说里的段落，萧烬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
“凡有所相，皆为虚妄。”
窗外，第一辆运水车被市民围堵，争吵声撕裂了黄昏的宁静。
萧烬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却挥之不去。
我盯着手中蓝色胶囊里蠕动的黑色絮状物，听见小区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黑猫的耳朵猛地竖起，它窜上窗台，尾巴炸得像根狼牙棒。
我跟着凑过去看，楼下停着辆救护车，几个全身防护的人抬着裹尸袋走出来，银色的材质在夕阳下反着冷光。
“只是感冒！我爸只是感冒啊！”
一个中年男人想冲上去，被防护人员拦住。他妻子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半瓶止咳糖浆。
物业老张拿着稀释过的84消毒液往电梯里喷，刺鼻的氯气味飘上来，熏得我眼睛发酸。
但我在哥哥那里学过，这浓度根本杀不死病毒，反而会形成刺激性毒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