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蹲下沾了点粉末,在指尖搓了搓,皱起眉头。
小七则浑身僵直,“咚”地倒在我脚边。
我赶紧把它抱起来,发现它尾巴毛全染红了,舌头还保持着舔毛的姿势。
广播突然清晰起来:“混合比例3:1……滋啦……小苏打……”
蒋烨的声音里夹杂着炒菜声,背景音里还有“当当当”的切菜响。
香料烟雾慢慢聚成个人形轮廓,嘴巴一张一合,但没声音。
老妈抄起钢管就扔过去,雾气散开又凝聚,这次离得更近了。
“哐当!”
通风管道砸下来个东西。我差点叫出声,那是个全身糊满红粉的“人”,手脚反关节爬行,脖子能转180度,正“咔咔”响着朝我们挪。
老妈把战术包往我怀里一塞:“接着!”
她扯开夹层时,我瞥见半截辣条包装袋,上面“给妈留的”几个字一闪而过。
然后她就把整包辣条粉末扬了出去,红雾糊了那怪物满脸。
怪物停住了,开始疯狂打喷嚏。
每个喷嚏都喷出团红雾,雾里又浮现出不同的人脸,跟放幻灯片一样。
小七这时候醒过来,炸着毛往我领子里钻,尾巴上的红毛根根直立。
广播中断,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
老妈往流水线控制台上一靠,轻笑道:“得,你哥这配方真挺冲!”
香料怪物还在那打喷嚏,每打一个就小一圈。
我正想上前,老妈一把拽住我后领:“别急,等它打完。”
最后一个喷嚏特别响,怪物“噗”地缩成个红色小球,滚到小七跟前。
小七警惕地闻了闻,“喵呜”一口吞了。
“我去!”我完全没料到,吓惨了。
然后我就看见它尾巴“噌”地窜出火苗,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圈。
老妈倒显得轻松,还吹了声口哨说:“好家伙,充电宝啊?”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老妈把剩下的辣条粉装进空矿泉水瓶,盯着包装袋发呆。
我凑近看,发现“给妈留的”后面还有几个被油渍晕开的小字:“……生日用”。
她把袋子揉成一团,小七跳上她肩膀,红尾巴绕着她脖子。
我们往外走时,地上的感染者还在抽搐,但动作越来越慢。
有个穿校服的抓住我裤脚,嘴唇动了动。我弯腰想听,老妈一把将我拉开:“别费劲!”
紧接着校服感染者的眼珠子“啪嗒”掉了出来,滚到红色粉末堆里,瞬间被染成了两颗枸杞似的红球。
“会爆炸?”我咽了口唾沫。
老妈摇头:“会腌入味。”
她说着踢开大门,晨光涌进来,照得满地的红粉像辣椒面儿,而我们三个像是刚从火锅底料里捞出来的食材。
远处广播塔的影子立在朝阳里,顶端的信号灯一闪一闪。
我们仨踩着满地的玻璃碴往那边挪,小七走两步就打喷嚏,红尾巴在晨光里甩出一串火星子。
“这玩意儿过敏吧?”
我伸手想抱它,结果被老妈一巴掌拍开。
“别碰,”她盯着小七炸开的毛,“等会儿炸了。”
说着从战术包里掏出个老式爆米花机,就是街边“嘭”一声能吓哭小孩的那种。
塔底铁门被酸雨腐蚀,一推就掉渣。
里头黑咕隆咚,就剩控制台几个小红灯还亮着。
老妈摸出打火机照了照,火苗“呼”地窜高。
好家伙,满墙都是辣条油手印,从地板一直抹到天花板。
“你哥来过了。”
老妈手指摸了下墙,放鼻子底下闻。
“用的还是老张家辣椒油。”
小七跳上控制台,尾巴“啪”地拍在发射按钮上。
广播喇叭滋啦一声,传来我哥的声音:“小苏打半勺……别加水……”背景音里有锅铲刮铁锅的动静,听得人牙酸。
老妈把爆米花机砸向控制台:“兔崽子有种出来!”
铁罐子撞在金属台上,“咣当”一声震得屋顶直掉灰。
然后外头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跟有人用指甲刮黑板似的。
我扒着窗户一看,浑身的血都凉了——十几个全身糊红粉的变异体正在爬铁塔,最底下那个穿白大褂的,指甲刮在钢架上火星子直冒。
高处还有普通感染者像叠罗汉似的往上蹭,最顶上那个……
“妈!”我不由得握紧拳头,“是麻辣烫老陈!”
老妈冲过来的时候带翻了椅子。
老陈还系着那条油乎乎的围裙,就是胸口多了个大洞。
他爬的姿势特别怪,像条被扔上岸的鱼,一拱一拱的。
广播开始清晰起来:“妈,倒油!”
蒋烨的声音带着喘,背景音里“刺啦”一声,像往锅里下了菜。
老妈愣了两秒,突然抓起辣条粉就往爆米花机里倒。
小七尾巴上的火苗“噌”地窜到半米高,把控制室照得通红。
老妈边搅和边骂:“蒋烨你最好活着!”
话音没落,通风管“轰”地炸开了,红雾像瀑布似的冲进来,里头裹着个手脚反折的怪物。
“趴下!”
老妈抡起铁锅扣在我头上。
我听见“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刺啦刺啦”的灼烧声。
从锅沿缝里瞅见那怪物在红雾里打转,每转一圈就小一号。
小七炸着毛跳上信号发射器,尾巴缠着天线直抖。
广播里蒋烨突然喊:“现在!”
老妈反应快,抓起面前的辣条撕开,包装袋上“给妈留的”几个字被油渍晕开了,变成一团红云。
她往模具里倒粉末的手突然停住,袋子内壁上用辣椒油写着:“高温激活”。
“高温?”
老妈扭头看小七。这猫崽子正用肉垫死命按着电路接触点,尾巴毛烧得噼啪响。
外头突然传来“轰隆”一声,老陈他们的人梯塌了,砸在变异体堆里像弄塌了堆保龄球。
麻辣烫的汤勺从老陈兜里掉出来,“当啷”一声滚到控制室门口。
老妈把模具往控制台上一墩:“猫子,借个火。”
小七的尾巴“呼”地烧起来,火苗蹿得老高。
老妈把模具往火上一凑,“嘭”地炸出一团红云来。
雾气顺着通风管往外涌,所到之处感染者跟下饺子似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