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七岁那年失控,把同学重伤的事情,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再不把她送去研究院,到时候等她体内虫族的血统发育成熟了,死的就是你!”
艾萍萍不知道,为何这两个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人,却能站在高处,如审判者一般,决定自己的生死存亡。
还要大言不惭对母亲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萍萍不是怪物!你闭嘴!”
“你这个白眼狼,居然还让我闭嘴!那孽种人呢?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把她送去研究院,我们绝不会走!”
“你做梦!你们不就是听说了给研究院送实验体会有高额奖金吗,怎么,我哥那个废物又手欠开始赌了是吧。我告诉你,别想从我这里把萍萍带走!死都不可能!”
“我的天啊!你居然说这种话!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了啊!啊啊啊,我不活了!我现在就从这窗户跳出去!!”
“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把你妈气病了,你就开心了是吧。你以为我们愿意管你的破事啊,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和萍萍好,你到现在还瞒着她,还不如迟早告诉她,将她送去研究院,那里有最好的设备,又有钱拿,有什么不好?你非要等到有一天,她失控了,酿成大错才好是吧!”
“老头子别跟她废话,自从她救下那个异星男人后她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等她那孽种回来。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就不是来跟你商量的,研究院的人早就在来的路上了,还有警方的人,你私藏异星虫族,你等坐牢吧!”
艾萍萍胸膛剧烈起伏着,原本一片空白的大脑,却在听到母亲要坐牢的瞬间,猛地一震。
门被大力推开,撞到墙上“啪”一声巨响。原本叫嚷着的几人停了下来,齐齐看向门口的艾萍萍。
母亲身边站着两位头发灰白的老人,应该就是她的外公外婆。
她不是没见过其他人的外公外婆,但他们无疑都是温柔的,虽然可能是会唠叨,却都是爱着自己的外孙的。
艾萍萍在军校念了这么久的书,怎么会不知道异星虫族,可她没想到有一天,她自己会变成教科书里,入侵联盟,造成千万伤亡的异星虫族之一。
红色血丝渐渐如丝网爬上艾萍萍的眼白。
骤然降低的温度,令屋中两位老人家背脊皆是一凉。
“你看你看你看!我就说了吧,这么放任她不管,迟早要失控!”
两位老人都是未兽化的普通人,哪里能受得了艾萍萍这宛如巨石压下的精神力。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两人数落着艾萍萍母亲的话,却一刻也未停。
“果然是异星虫族,她就是恶魔!而你——就是养育恶魔的贱人!”
“闭嘴!”艾萍萍声音不大,却冷得异常。
“两个死人,呵,学正常人说话在呢。别叫了,难听死了,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偏不给你,我还要让你们慢慢地死,眼睁睁看着我走进研究院,我妈妈得到了钱,你们却只能在医院病床被医生确定无药可救,有钱也只能眼睁睁等死。气不气呀,就是要气死你们。”
“你——”
大概是没想到艾萍萍骂人竟如此嘴毒,两位老人这辈子哪里被这样气过,艾萍萍甚至没有动手,他们就同时呕了口血。
艾萍萍捂嘴惊讶:“哎呀,这么不经骂,就少出来吵架,丢人。”
红色血丝逐渐爬满艾萍萍的眼白,只有母亲一脸震惊,看着地上痛苦哀嚎的两人,半晌才回过神。
她知道的,艾萍萍就算是失控,也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七岁那年,她是重伤了同学,但那些都是一直辱骂霸凌她的人,监控当时还有很多路过的人,艾萍萍谁也没有伤害。
就像现在,她离得这么近,却什么危险都感觉不到,甚至还有丝暖意将她温柔包裹。
艾萍萍在保护她。
艾萍萍的母亲知道,艾萍萍此时已经失控,她作为一个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她深深吸了口气,温柔地走到艾萍萍身边,将她抱住。
她对艾萍萍说:
“妈妈永远爱你。”
待艾萍萍清醒,她已经在医院的病床。听说她醒来,几位警察走了进来。
艾萍萍很意外,她以为自己应该已经进了研究院。
原来,两位老人并未真的联系研究院,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联系方式。他们是从网上听说了给研究院送实验体能得到高额的报酬,可其实却不知道方法,想着把事情闹大,引来警方,警方总有办法,才在艾萍萍家闹了这一出。
但这些艾萍萍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她失去意识后,母亲主动打电话自首,说是她因为多年积怨,失手杀死了老人。至于为何两位老人身上会有精神力攻击的痕迹,母亲解释,是因为她一个单身母亲,还是普通人,为了保护女儿,才从网上购买了以虫族精神力制成的武器。
艾萍萍之前也说过,不会立刻杀死两位老人,要慢慢折磨。看来母亲为了不让警方看出问题,是她亲手结束两位老人的生命。
至于艾萍萍,她的脑袋有个血糊糊的伤口,脖子还有掐痕。艾萍萍知道,这是母亲特地留下的。
“妈妈她失手杀了他们之后,其实想杀了我再自杀的。但是还是没舍得下手。我太害怕了,晕了过去。”
说着这段话时,艾萍萍满眼都是泪。就好像一切真的是如她所述说的那样。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艾萍萍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她若是当着警察的面情绪失控,只会让母亲所做的一切全部白费。
出院后,她很想很想母亲,想去探望却被拒绝。她只能偷偷去法院旁听,到后来判决出来,五十年,她哭到晕厥,心却平静如止水。
艾萍萍不可以失控。
她过着和往常一样的生活,但又害怕太平常,被人看出端倪,于是她开始出没从前不会去的地方。
就是这个时候,艾萍萍遇到了杨长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