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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秋将骸骨密令紧紧按在怀中,指尖触到密令边缘的齿痕时,心口猛地一缩——那是二十年前矿工们啃咬骨片留下的印记,如今还带着地底特有的湿冷。身后的地火已如赤蛇般窜过第三道矿道,灼热的气浪卷着硫磺味扑来,将她鬓边的碎发烤得发卷,她却顾不上擦去额角的汗,只拽着沈青崖的手腕往更深处钻:“快!前面有周老汉说的岔道,再晚就被岩浆封死了!”

沈青崖反手攥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指缝,带着沉稳的力道。他肩上扛着半昏迷的周老汉,老人被地火熏得嘴唇发紫,却还死死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矿锄,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不能让他们拿到……那东西……在赤金窖……”

矿道顶部的木梁已开始噼啪作响,火星从断裂的缝隙里往下掉,砸在地上的煤渣里溅起细小的烟。林砚秋借着腰间火把的光,终于看见前方岩壁上果然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洞,洞口覆盖着厚厚的蛛网,蛛网后隐约映着青灰色的岩壁——那是周老汉说的“避火道”,二十年前矿难时,他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我先探路!”沈青崖将周老汉轻轻放在地上,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刃在火把光下泛着冷芒,他手腕一扬,剑气便将蛛网劈得粉碎。可剑尖刚触到洞口的岩壁,整面墙突然震动起来,从洞两侧的石缝里竟爬出数条手臂粗的火蜈,通体赤红,节肢上的绒毛还沾着火星,一对复眼在暗处闪着幽绿的光。

“是地火养出来的邪物!”周老汉突然清醒了大半,挣扎着要爬起来,“这东西怕水!矿锄……我矿锄上有之前攒的雪水!”

林砚秋反应极快,不等沈青崖动手,已从怀中摸出瓷瓶——那是她出发前装的山泉,本是用来解渴的,此刻拔开塞子便朝最前面的火蜈泼去。冷水落在火蜈身上,顿时腾起白雾,那虫子发出刺耳的嘶鸣,节肢蜷缩着往回退,可后面的火蜈却被同伴的惨嚎激怒,竟齐齐喷出带着火星的毒液,朝三人扑来。

沈青崖长剑横挡,剑气将毒液劈成两半,可毒液落在地上,竟将坚硬的岩石蚀出一个个小坑。他余光瞥见周老汉正颤巍巍地摸向矿锄,而林砚秋的瓷瓶已空,正徒手去掰洞口的岩石——她想扩大洞口,让三人能更快躲进去。

“砚秋小心!”沈青崖突然旋身,长剑直刺身后,剑刃精准地刺穿一条偷袭的火蜈的头颅,赤红的汁液溅在他的衣袖上,瞬间烧出一个小洞。可就是这分神的瞬间,另一条火蜈已绕到林砚秋脚边,节肢勾住她的裙摆,灼热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烫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周老汉突然举起矿锄,狠狠砸在火蜈的背甲上!矿锄上的雪水顺着锄刃流下,火蜈发出凄厉的嘶鸣,身体瞬间瘫软下去。老人却没停手,又连着砸了几下,直到火蜈彻底不动,才喘着粗气坐在地上,指着洞口道:“快……进去……这东西血腥味会引来更多……”

沈青崖立刻抱起周老汉,林砚秋紧随其后,三人刚钻进窄洞,就听见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嘶鸣声——更多的火蜈正顺着矿道爬来。窄洞内部出奇地宽敞,岩壁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竟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灼热。林砚秋举着火把往前照,发现洞壁上刻着许多模糊的印记,凑近一看,竟是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冤”字,每个字的刻痕里都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是……当年的矿工刻的。”周老汉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指着其中一个“冤”字,“这个是老王刻的,他当时就睡在我隔壁铺……矿难那天,他还说要给娃带块糖回去……”老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发黑的糖纸,糖纸早已脆得一碰就碎,“这是他最后给我的……我逃出来后,找了矿主三天三夜,可他们说……说我们是私自开矿,活该……”

林砚秋看着那些“冤”字,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骸骨密令——密令的骨片边缘,竟也刻着一个极小的“王”字。她心中一动,将密令递到周老汉面前:“周伯,你看这个。”

老人接过密令,手指在“王”字上摩挲着,突然老泪纵横:“是老王的!他当年说要留个凭证,说矿主为了抢赤金母矿,故意引爆了瓦斯……这密令上的字,是他教我们刻的!”

沈青崖眉头紧锁:“赤金母矿?难怪矿主不惜牺牲这么多矿工,原来这里藏着母矿。”他走到洞壁前,仔细观察那些“冤”字,突然发现其中几个字的刻痕比其他的深,像是被人反复刻过,“你们看,这些字排列的形状,像不像一条路?”

林砚秋凑过去一看,果然,那十几个“冤”字连起来,竟形成一条弯曲的路径,尽头指向洞深处的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间嵌着一块凹陷的地方,形状竟与骸骨密令完全吻合。

“难道……要将密令嵌进去?”林砚秋试探着将密令往凹陷处放,刚一触碰,石门就发出“轰隆”的声响,缓缓向内打开。门后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密室中央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铁盒上还挂着一把铜锁,锁上刻着“永安矿”三个字——正是二十年前那座矿场的名字。

沈青崖走上前,轻轻掀开铁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纸和一盏破旧的矿灯。纸上是用炭笔写的日记,字迹潦草却有力,开头写着“永安矿场矿工王大山”,正是周老汉口中的老王。

林砚秋拿起日记,借着火把的光读了起来:“光绪二十三年,秋。矿主赵承业说找到新矿脉,让我们往深处挖,可这几天总听见岩壁里有响声,像是有东西在撞……”“十月十五,老张在矿道里看见黑影,腿被咬伤了,赵承业说他是装的,还扣了他的工钱……”“十一月初三,发现矿脉里有赤金色的石头,赵承业说这是母矿,让我们保密,还加了工钱……可我看见他偷偷运了好多炸药进来……”

最后一篇日记的字迹格外潦草,墨水混着暗红色的痕迹:“十一月初七,瓦斯泄漏了,赵承业不让我们逃,说要‘封矿’!他说母矿里有邪物,需要‘血祭’……我们都被他骗了!我把密令刻在骨头上,藏在矿道的石缝里,希望有人能看到……”

“赵承业……”沈青崖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骤然变冷,“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调查永安矿难,才被人诬陷贪墨,最后病死在牢里。原来这一切都是赵家搞的鬼!”

林砚秋握住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冰凉:“现在我们有了证据,一定能为你父亲和这些矿工报仇。”她刚说完,密室突然开始震动,头顶的岩石往下掉,周老汉突然喊道:“不好!是地火蔓延过来了!这密室的地基是空心的,撑不了多久!”

三人立刻往门外退,可刚走到石门处,就听见洞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嚣张的声音:“沈少爷,林小姐,别来无恙啊?这永安矿的秘密,可不是你们能碰的。”

林砚秋举着火把往洞口照,只见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刀斧的护卫,男人脸上带着倨傲的笑容,正是赵家现任的家主——赵承业的儿子,赵天昊。

“是你!”沈青崖握紧长剑,剑尖直指赵天昊,“当年你父亲害死这么多矿工,还诬陷我父亲,今天我就要为他们报仇!”

赵天昊嗤笑一声:“报仇?就凭你们三个?我实话告诉你们,这赤金母矿里藏着能让人长生的宝贝,我父亲当年没拿到,现在该轮到我了。至于那些矿工和你父亲,不过是我赵家登顶的垫脚石罢了。”他说着,朝护卫们使了个眼色,“把他们抓起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护卫们立刻朝三人扑来,沈青崖长剑出鞘,与护卫们缠斗起来。林砚秋则扶着周老汉往后退,可密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的岩石已经砸到了脚边。周老汉突然拉住林砚秋的手,指着密室角落的一个暗格:“那里……有逃生通道!是当年老王挖的,我帮他一起弄的!”

林砚秋立刻跑过去,用力推开暗格,里面果然有一条狭窄的通道,能看见外面隐约的光亮。她回头喊沈青崖:“青崖!这边有通道!”

沈青崖正与一个护卫缠斗,听见喊声,虚晃一招,退到林砚秋身边。赵天昊见状,立刻追了过来,手里还多了一把匕首:“想逃?没那么容易!”他猛地朝沈青崖刺去,沈青崖侧身躲开,匕首却擦着林砚秋的胳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砚秋!”沈青崖眼中闪过怒意,长剑直刺赵天昊的胸口,赵天昊慌忙躲闪,却被沈青崖一剑挑中手腕,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三人趁机钻进暗格,沈青崖在最后关头,用长剑将暗格的盖子顶住,赵天昊的拳头砸在盖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暗通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身后赵天昊的怒骂声。林砚秋捂着胳膊上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滴在通道的泥土里。沈青崖立刻从怀中摸出伤药,小心翼翼地帮她包扎:“忍一忍,马上就能出去了。”

周老汉走在最前面,凭借着当年的记忆,在通道里拐了几个弯后,终于看见前方有光亮。三人加快脚步,钻出通道时,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山下正是永安矿场的遗址,此刻矿场的方向正冒着黑烟,隐约能看见红色的火光——地火已经蔓延到了地面。

“终于……逃出来了。”周老汉瘫坐在地上,看着山下的火光,眼中满是复杂,“二十年了……这些冤魂,终于可以安息了。”

林砚秋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日记和骸骨密令,又看了看身边的沈青崖,轻声道:“不,还没结束。赵天昊还在,赵家的罪还没清算。我们要带着这些证据,去官府揭发他们,让所有冤屈都大白于天下。”

沈青崖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好,我们一起去。不管前路有多难,我都陪你一起走。”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马蹄声,尘土飞扬中,能看见一队官兵正朝这边赶来。林砚秋心中一紧,难道是赵天昊搬来的救兵?可仔细一看,官兵队伍最前面的人,竟穿着熟悉的官服——是她父亲的旧部,李大人。

李大人看见三人,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走过来:“林小姐,沈少爷,你们没事吧?我接到消息,说赵家在永安矿场有异动,就立刻带人赶来了。”

林砚秋松了口气,将怀中的日记和骸骨密令递给他:“李大人,这是二十年前永安矿难的证据,赵家为了赤金母矿,害死了上百名矿工,还诬陷沈少爷的父亲。请您一定要为他们做主!”

李大人接过证据,翻看了几页,脸色顿时变得凝重:“竟敢如此草菅人命!林小姐放心,我一定将此事上报朝廷,还所有冤魂一个公道!”

远处,赵天昊带着护卫从暗通道里钻出来,看见官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李大人立刻下令:“将赵天昊及其党羽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官兵们立刻围了上去,赵天昊的护卫们虽想反抗,却根本不是官兵的对手,很快就被制服。赵天昊被按在地上,还在挣扎着大喊:“我赵家不会就此倒下的!你们等着!”

林砚秋看着被押走的赵天昊,又看了看山下的火光,轻轻叹了口气。沈青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都结束了。”

周老汉站起身,朝着永安矿场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老王,兄弟们,你们的冤屈,终于要洗清了。”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砚秋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骸骨密令,骨片上的刻痕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那些逝去的矿工,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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