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了什么，云锦书想，“既然是杀手，应该不会做先干活后收钱的买卖，所以她让你长大再说？”
月满楼嘴角一抽，“殿下觉得那种环境下活到成年，我能顺利长成现在这样吗？”
“好像，是不太行。”
整天嘻嘻哈哈，像个小太阳一样照耀身边的人，以幻境所见，令人窒息的氛围确实不太可能。
“那她跟阿月说了什么？”
“她说，自己的仇必须自己报，如果父母是出于爱留下的遗产，更不能浪费在不值得的地方。”
云锦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天憋出一句，“这个杀手，还挺有原则的。”
“是啊，她应该是组织里最能说的人，带我进组织没多久，就从外勤转到了行政。”
“为了回报我的帮助，她在回到组织后就想办法查了我的亲属关系，得出结论，按照当时的制度体系，如果我从大伯那里离开，遗产十有八九会被其他有孩子的亲属吃干抹净。”
“避免离开狼窝再入虎穴的结局，她也提供了武力威胁加上防身术指导，在我有自保能力前都不会被大伯迫害的方案。”
“可我拒绝了，我要他的命。”
“为什么？”云锦书问道，在她印象中，月满楼不是一个犯了错误就会赶尽杀绝之人，她会动手，要么是没得救，要么是那人的罪已经到了必须死的地步。
“领我入门的师父在调查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我单身无子的大伯曾经结过两次婚，而且每一任妻子都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禽兽！”云锦书都怒了，一拍桌子，实木圆桌当场化身英雄碎片。
可想而知，要是人在这个世界，下场不是五马分尸就是千刀万剐。
“殿下别激动。”月满楼握住她刚刚用力的手，轻轻吹了吹，声音温温柔柔的，说出来的事实却有些骇人。
“我都处理好了，作为出师的毕业作品，他的死最后被定性为意外。”
“我在之前的世界顺利上学、毕业、工作，只是顶着双重身份，既不能交朋友也不能谈恋爱，更没有什么亲人来往。”
“所以，我大概是真的有些缺爱，对身边的人会无意识选择迎合，扮演一个大家都喜欢的角色，不过我也不讨厌这么做就是了。”
“阿月···”
“殿下别急，殿下已经给我很多爱了，多到我觉得活着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可我好像有点贪心，想把之前没得到过的全部得到，爱情、亲情、友情，我全都想要。”
月满楼说着，单膝跪地，重新抓着云锦书的手放在自己颈侧。
“当然，殿下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顺位，是我活着的意义。如果殿下真的不希望我跟别人接触，我也可以接受。”
选择权看似回到云锦书手里，但她心里很清楚，在前面一番话说完后，月满楼给的不是选择，而是“是否妥协”。
即便她选了“否”，月满楼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她，又怎么舍得月满楼难过。
垂下眼眸，再看向月满楼时唇角已经扬起些许弧度，“本宫相信阿月，只要阿月永远在本宫身边。”
“殿下~”
“但是阿月不能太过分，本宫最多接受勾肩搭背，互相夹菜的程度，要是阿月敢夜不归宿，跟别人睡在一起···”
月满楼直接接话，“殿下就把我锁在家里，用小皮鞭抽上百八十鞭，绝无怨言。”
云锦书这回是真的笑了，把月满楼拽起来，顺手拍掉她腿上粘的木屑。
佯装恼怒的责备，“都怪阿月，弄坏了店家的桌子。”
“赔，我赔。”
“要是店家问起怎么坏的？”
“我进门摔了一跤，砸坏的。”
云锦书满意了，给她一个【算你懂事】的眼神。
月满楼也很满意，她终于脱离了随时被关小黑屋的风险，尤其在云锦书从万年玄铁打造锁链演化到追踪项圈之后。
她有时候真的觉得，云锦书的心理问题比她严重多了，只是人家惯会在人前伪装，偏执的一面只在她面前展现。
【要是我没来这个世界···】月满楼不禁想到，【殿下会好好装下去，还是会找到别的可以让她敞开心扉的人呢。】
然而这个问题注定不能跟本人确认，要是她问云锦书，【如果我没出现在这个世界，殿下会怎样？】
不用想也知道，她就等着在床上“修炼”到力竭吧。
这边两人敞开心扉的时候，晚一步回来的“小两口”突然有了秘密。
而这一切，要从唐麓去找林栖吃晚饭，发现她锁了门开始说起。
一推不开，唐麓很诧异，因为林栖白天在屋里时基本不会扣上门锁，也知道她每天什么时候过来，默许她自己推门。
更不要说林栖后面出来应门时神色慌张，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里头藏人了？”
原是一句玩笑话，可在唐麓探头往里看时，林栖伸手拦住了她。
玩笑有了回应，唐麓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必须承认，林栖这一连串反应十分惹人怀疑，但以唐麓对她的了解，三棍打不出来一声闷哼的人应该不可能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所以唐麓主动退了一步，“我饿了，去吃饭吧。”
“好。”
想是那么想，出来后，看到林栖给门上锁还是让唐麓松了口气。
至少证明，屋里没有一个等她们离开就会悄悄开门溜走的人。
到了第二天早上，出发去星痕部落时，唐麓就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的好闺闺，让月满楼以过来人的角度帮她分析一下。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满满你说呢。”
月满楼没有立刻回答，掀开车帘，先看了眼前面的马车，才收回视线开了口。
“不一定有妖精，说不定是给你准备的惊喜。”
唐麓不信，“木头脑袋也会有惊喜？骗自己可以，不要连姐妹都骗。”
“你不是说最近有进展了，说明人家也在学着改嘛。”
“这倒是。”
“人都是会变的。”月满楼再次说道，深邃的眼眸更像是别有深意，可惜此刻陷入逻辑陷阱的唐麓并未察觉。